“哥。”
“干嘛?”周卿檐的声音被稀里哗啦流水声遮得些小了点儿。
“前几天那只猫,”他捏了捏纸页上那被周卿檐折出来的小角,“它挺好的,度过危险期了,现在就等腿骨自己长好,大概再半个月就能活蹦乱跳了。”
厨房碗碟喀啷碰撞的声响停顿了半秒,才传来了周卿檐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那就好。”
闻言,周惟月合上了手里的《夏季旅游指南》,望向了落地窗外蓝天破开厚厚的白云和人间打了照面,阳台栏杆处站了只麻雀,歪头探脑的,很快又振翅扎进夏日苍穹里。他想起了奶奶家的夏天,四面环海的小岛从窗外眺望,波光粼粼的海面像散落的芭蕾舞裙,他们人手一根写着‘再来一根’的冰淇淋,被橙子味的波子汽水喷涌的气泡溅了一指缝粘腻。
还有小时候周卿檐骑自行车载他的时候,从身后望去,湿热的海风吹起他的衣襟发梢,他发色本不如泼墨般浓黑,带着点棕,参杂点儿金,顺着杂乱无章的风窜入鼻间,是青柠的味道。
“哥,”周惟月突发奇想地开口,“你们放暑假了吧?”
周卿檐正好洗完了碗筷,关上水龙头流淌的水,室内一下子安静得只剩下空调的呼啦声,他说,“是啊。”
“怎么了?”
“我们一起回趟奶奶家吧。”
周卿檐听见了水龙头残水滴进水槽里的滴答滴答声音。
第29章 酒后
很小的时候,从有记忆以来,周卿檐童年的夏天无非是聒噪绕耳的蝉鸣、清晨半梦半醒间卖报老爷子骑着自行车边把铜铃按得“铃铃”作响,边中气十足的吆喝、小摊贩买一赠一的汽水冰棍、奶奶把西瓜瓢挖空后取而代之的冰块凉面,和江岸旁芦苇和细草葱茏随风摇曳时候发出的“沙沙”声。
八岁以前,他不喜欢夏天,不喜欢只有他一个人在人声沸腾中独身沉默;八岁以后,周卿檐喜欢每一天,只要周惟月在他身边。他摸着石头过河,踉踉跄跄地走过了一段坎坷,却见了穹顶最清澹明澈的月,他不由得贪恋上那永远和泰地拢在身上的银白色月光。
关于奶奶家,严格追溯起来周卿檐有许许多多的回忆。他和周惟月在某一年的暑假打碎了奶奶珍藏的莲花琉璃灯,两个小豆丁你看我我看你,从彼此眼中看出惊恐和悔不当初,于是周卿檐随手拿了块泛着黄渍的旧棉布,把琉璃灯的碎片垫在上头,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里,去找隔壁卖纺织品的小乔姐姐求救。小乔姐姐是奶奶家那条街上数一数二的美人胚子,以至于街坊邻里的闲言闲语口中所说,光顾她生意的大多是觊觎美色亦或是慕名而来,但周卿檐却是打从心底地钦佩她细巧的手艺,织线在她灵巧的指尖,都像是有灵魂,生机活力的。
小乔姐姐小心细致地把碎裂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琉璃灯用强力胶水粘粘好,哪怕已经恢复成原先的模样,却仍清晰可见斑驳纵横的裂痕。周卿檐依稀记得,那时候的小乔姐姐捧着琉璃灯,长叹了一口气,眼底尽是道不尽的怅然,她对两个不谙世事的小豆丁说:“就像破镜不能重圆,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