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一看,这个脑袋上果然没有那对圆盘,是个后脑勺。四人紧贴着树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那个正缓慢转动的脑袋。
说是脑袋在转,实则是小女孩整个身体在转,可惜身子全被树给挡住,他们便也只能看到一颗悬浮在空中的头,以及那总是和脑袋呈四十度的双马尾,像一个弯了翅膀的竹蜻蜓。
这个世界倒也没有诡异到脑袋能转一百八十度,它总是在某些方面意外地符合常理,却又在你习以为然的地方突破你的常识。
宋踏云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半分钟,那颗圆脑袋终于转到了他们的方向,却又继续向右转去,似乎依然在寻找他们的藏身之处。
忽然,圆脑袋原本光洁无瑕的脸上出现了长长的一笔污渍,她霎时停留在了原地,咧着一张鲜红的嘴,那圆盘上的黑点一个朝左一个朝右,一时也忘了归位。
污渍越来越多,宋踏云定睛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支画笔,这次是黑色的。它一道一道又一道地涂抹着小女孩的脸,紧接着画笔向下,他们有些看不真切了。
耳边传来细微的“沙沙”声,乍一听像是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但很快宋踏云便意识到,这个世界没有风,或者说没有画出来风,那是画笔划过画纸的声音。
此刻,小女孩的脸已经大半被黑色给盖住了,仿佛一颗黑气球悬浮于半空。“沙沙”的声音在某一刻戛然而止,而下一秒,小女孩的脸便按着那每一道黑画笔的痕迹开始分裂,越分越细,像是有一把无形的裁纸刀在沿线切割。
最后,空中只剩下一堆形状不同的黑色肉块,四散于空气中,越飞越远,直至完全消失。
宋踏云抬起头来,天空还是那么蓝,没有一丝杂质。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话想问。”后背突然被按上了一只手,虞焰轻轻拍了拍他,声音也比初见时温柔许多,“等我们找到路标,我会给你慢慢解释的。”
漫无目的寻找了许久后,眼前的景象开始一点一点暗了下去。宋踏云抬起头,发现太阳被繁复的云彩所遮掩,原本蔚蓝的天空此刻变成了彩色,比彩虹要更凌乱无章、色彩多变些。他艰难辨认了一会,才意识到这可能是晚霞,看来这个世界也有基本的时间变化。
“虞焰。”林晚吟忽然开了口,“我觉得我们得现在想办法先离开这片森林,路标应该不在这里。”
“怎么说?”虞焰认真地望向了她。
“你不觉得这片森林的景象有些过于重复了吗?”
林晚吟一说,剩余三人便不约而同地开始环视四周。雷同的树木整齐地排成长列,如果闭眼转上一圈,大概能瞬间忘记自己刚才所朝的方向。
“这些树长得都好像,排列也很有规律,就像是……”宋踏云半是自言自语道。
“就像是复制粘贴一样。”虞焰接下了他的话。
“没错。”林晚吟点点头,“事实上我猜,这片森林可能就是由零星的几棵树开始,像复制粘贴一样逐渐延展,最终形成了我们现在看到的景象。”
倘若真如林晚吟所说,这片森林是不断重复的。那么他们刚刚找了这么久也没能找到所谓的路标,就表示路标并不在那被重复的一小块景象里,自然再怎么在森林里搜寻,也不会有任何收获。
“其实这倒是件好事。”虞焰开口道,“如果路标藏在这种地方,那它早已被复制了成千上万次,我们还得从中找出最初被复制的那一块本体,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
“可这样一来,岂不是没法出去了?”方叙海忍不住哀嚎了一声。
“你又不是第一次来到别人心里了,怎么还这么笨。”林晚吟白了他一眼,“在我们找到路标之前,所有景物的创造都是为了‘主人’自己所服务的。也就是说,这片森林的创造目的不是为了困住我们,而是她单纯想要创造一片森林,却又懒于着墨,选择了偷懒罢了。”
“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森林的尽头,她到底复制了多少啊。”方叙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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