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在铁栅栏落下来的瞬间向后撤开了几步,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他看着在前面挡住自己去路的铁条和取代了原本桌子的位置,而近距离站在自己对面的楚凌,细长的眼睛一寸寸的眯起来,陡然低沉的语调不冰冷,却格外压抑,平实的听不出起伏的调子好像在述说一件再正常不过是事情一样,“是你做的?”
楚凌颔首,唇边挂着笑容,坦然承认,“车上有跟踪器,另一端在你的仇家手里。这一路上他们都在远远的跟着我们,我们停下来之后,他们便会很快的追过来。”停顿了一下,楚凌漆黑的眼中上下一转,打量着眼前这横了整面墙的铁栅栏,此刻说话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是异样的平淡,有如毒蛇将要张口之前的那么一瞬间短暂的蛰伏,“至于这里的布置跟你的仇家没有关系。在我得知名册的所在的大概方向和地点之后我独自来寻找过,那天晚上我大致确定了是这里,至于这些装饰品,是我昨天夜里加上来的。”
谢云隔着铁栅栏去看楚凌,漆黑的铁条仿佛把楚凌的身影也切割成了一块一块的,看上去有些不真实。他锐利如鹰一般的目光紧紧的锁着楚凌的眼仁,凝声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做?”事实上,楚凌前不久才刚刚答应了跟他一起合作。男人间的承诺,他以为,那应该是一诺千金的。
“这大好的机会,我没有理由去放弃。”楚凌毫不回避的回看这谢云的眼睛,漆黑幽深的眼瞳中坦荡而讥诮的色彩糅杂在一起,毫不锋利的目光竟让人有几分心惊。他勾起嘴角笑着摇摇头,继续用那种淡漠到好像无论是什么人或者事都跟他毫无关系的声音对谢云说:“我不是一个很善良的人。谢云,你还是不太了解,我所经历的究竟是什么。小时候的所发生的种种让我早就学会了对别人的生命冷漠,对自己的生命冷漠。你用跟我八竿子打不着的小人物的命运作为跟我谈判的筹码,是你下错了赌注。他们的生活跟我根本就没有一点关系,他们的死活与我也没有关系。”
楚凌仍旧在轻轻的笑着,但那被扯起来的嘴角却不见一丁点的笑意,有得只是淡淡的,却怎么也让人无法忽视掉的凉薄与冷漠。他仍旧看着谢云,下巴轻轻扬起,带着嘲讽和高傲,只是也带着那么一点让人不易分辨的悲凉,他缓缓摇头,一字一顿的给自己的性格自己的人生下着其实连他自己都觉得悲哀的结论——
“怜悯之心这种东西,早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
“我以为这方法对你会有用,”在楚凌的话音刚落下去的时候谢云很快的接口,他漆黑的瞳仁深深的看进楚凌同样幽黑的眼底,同样坦荡的语气带着劝诫,相当肯定的给楚凌的那一番话下结论,“你不是一个很冷漠的人,只是你自己那样认为而已。”
谢云说的对,楚凌确实不是一个很冷漠的人。一个真正冷漠的男人他不会陪一个智龄儿童堆雪人打雪仗,一个真正冷漠的男人他不会冒着自身的生命危险去帮别人引开子弹,一个真正冷漠的男人他更不会再三的劝别人去医务室包扎伤口……
而楚凌,当他听到谢云这句听起来好像毫无悬念的评语的时候,好像头脑里心脏里血液里长久沉积下来的各种不满和愤恨一瞬间都推挤着想要爆发出来一样,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上逐渐染上一条条的血丝,细长的眼睛被额前的留言遮去了一半,看上去有些诡异。他点头开口,声音不似之前的平稳,而是激烈的,仿佛宣泄一样的——
“你说的对,也许,我本来不会。但是——”楚凌说着举起了他握成拳头的右手,手背对着谢云的方向,昏黄的夕阳下,那个龙飞凤舞的“谢”字好像也染上了周遭阴沉的气息一样,暗红的印记格外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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