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也琢磨不出这个只搬银子不搬土石是什么意思。银井之内出的皆是银矿石,还须再加提炼浇铸才能成银锭,可见这银子乃是存于土石之内结为一体的,未提炼时便如油入面,不可分割,知白要怎么才能将银子从矿石内弄出来并搬走呢?便是鬼狐,应该也无此法术吧?
知白却笑嘻嘻地爬起来坐好:“陛下别急嘛,这也不是件小事,我还需要准备好些东西呢。”
齐峻看着他磨牙,只是毫无办法。他记得从前知白在他面前是战战兢兢的,只要他一瞪眼,无论问什么都是和盘托出,打什么时候起这小子就不怕他了呢?如今他贵为一国之君,在知白面前反倒没了地位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早知道就该揍他几顿,直到揍老实了为止!只可惜——齐峻看看自己的拳头,到底是舍不得揍……
不说齐峻在马车里仰天长叹,也不说侍卫们在车外心痒难禁,知白只管按部就班地准备东西。他们下榻之处在六十里外的小镇上,幸而蜀地富庶,即使是小镇东西也周全,饶是如此,侍卫们也费了不少工夫才将他要的东西都一一备齐。
“吃饭了——”出门在外,为避免引人注目,内监自然不能带,他们是扮作行脚商人前来的,自然也不能带女眷,即使身为万乘之尊,齐峻也只好自己劳动一下了,亲手提了个食盒推门进屋,一进屋便被铺天盖地的符纸惊得无处落脚,“这是做什么?”
满屋子都是朱砂和黄裱纸的气味,桌上椅上,连同地上都晾着画好的符纸,知白正挥汗如雨地趴在桌子上鬼画符呢。听见齐峻进来,他连头都没抬一下,只是嘴里大喊一声:“别进来!看踩了符纸!”
齐峻站在门口哭笑不得:“饭也不吃了?”
知白这才听出是齐峻的声音,画完一张符抬起头来甩了甩手臂:“这么晚了?”不知不觉就画了半日,外头天色都要黑了。
齐峻将地上晾干的符纸收起来,这才能走进屋子:“就是肚子不饿,也不觉得屋里暗了不成?”
知白揉揉眼睛:“明暗于我其实无甚大分别,倒还真没发现。”
齐峻看了一眼他的眼睛:“怎么,难道你还能夜中视物?”
“白日视形,夜中视气,也差不多。”知白伸手去抓馒头,被齐峻一巴掌打下去了:“洗手!”
知白把嘴一扁,跑去洗手了。齐峻审视着房间里铺天盖地的符纸,发觉主要就是两种,只是每种少说也有百十张:“这是什么符?”
“一张是雷火符,一张是锁地符。”知白洗手回来,一边啃馒头一边指点给齐峻看。
“这做什么用?”
知白又乐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你这——”齐峻抓起筷子作势要摔他,“快说!”
知白装模作样地缩了缩脖子,终于吊够了齐峻的胃口:“银亦是金铁之一种,五行中火克金,故而我要用雷火相逼,将银精逼出来。”
“银精?”
“万物皆有其精华,即使金银铜铁石这般常人视之为死物,亦不例外,而形态不同。”知白侃侃而谈,比比划划,“金之精名庚仓,玉之精名岱委,银之精可化为白雄鸡,铜之精则可化马化僮,千奇百怪,不可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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