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票根我全都留着,都在我们一起住过的那个家里,用一个文件夹整齐地保存着。
它们也是我们爱情的遗物。
那个晚上,我终于再一次看到了舞台上的晏阳,我沉醉于他的演奏,也沉醉于他这个人。
当他演奏完毕起身朝着观众席鞠躬,如今这个青年钢琴家突然之间和那个十岁的小男孩重叠了。
我看到两个晏阳在对着我笑,他们同时叫我“哥”。
我人生的失败和伟大都被他见证了,我真的不能没有他,只要他不放弃我,一切总归会变得更好吧。
74
我们在波士顿没有逗留太久,因为晏阳回国之后还有工作安排,也正是因为他的工作,原本计划在他演出结束的第二天回他的母校去探望也临时取消了。
我们早早返程,穿梭于云层。
可能人都要走出去才会明白自己多想逃离黑暗吧,就像当年我离开这个地方之后就拼尽了全力想要抹去自己的出身。
这一次跟着晏阳一起回了一趟波士顿,我突然意识到,我们两个想要变好,第一步或许应该是离开老屋。
不管老屋已经被晏阳重修得多完整,它到底还是那口棺材。
人是不能在棺材里过活的。
第一场春雨来的那天,我跟晏阳一起去看医生,这是自从我回来之后第一次去见医生。
医生对我调整了用药,说我恢复得越来越好。
其实我自己能感觉得到,从医院回来之后,我确实越来越觉得自己是真实的。
我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包括各种情绪和渴望。
医生说这很好,说我会好起来。
我在休息区等晏阳,他用时比我多很多,出来时脸色不是很好,看起来很疲惫。
我没有问他怎么样,只是走过去轻轻抱了他一下,然后我们跟医生道谢,一起离开了。
外面下着雨,我们一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
从这里回家挺远的,但晏阳说:“走走吧。”
我们撑着伞,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伞布上的声音很好听。
路边的柳条在前几天的一场夜风之后都变绿了,这会儿淋着雨,把“春天”都写在了脸上。
我以前对季节没有任何特殊的情感,一年四季对我来说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但是这个春天我仿佛等了很久,眼看着它终于来了,仔细想想甚至能喜极而泣。
“能商量个事儿吗?”我先开了口。
在等晏阳出来的那一个多小时里,我想清楚了很多事,也终于承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我自己在跟自己较劲。
我想放弃一些,再去抓住一些了。
“什么?”
“我们从老屋搬出去吧。”我说,“都说了要去将来,我们住的地方也该换一换。”
晏阳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好。”
“房子我来找,”我主动请缨,“会尽量让你住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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