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了。主要这孩子交关讨人喜欢。端茶送水捏肩捶背,一口一个“伯母真美”“伯父真有品味”,连带着尹昱一起夸,就差顶掉他给他爸妈当亲儿子了。
另说,那个假期盖沛文发奋补课,游戏机也被没收了。就算尹昱叫他过来,他也多半脱不开身。
做作业看书打游戏,有时候尹昱练琴,那是林语风最喜欢的部分。尹昱往钢琴前面一坐,他就立刻也搬了张板凳在旁边坐下了。总是目光如炬地盯着那双手。每一曲完了,尹昱都觉得自己手背上能给烧出洞来。
要是家长不在,林语风还会跟他一起坐到琴凳上,挤着他,一双手总也不规矩。
有时被家长嫌吵了,就躲进房间里,关门上锁写作业。
写着写着就抱作一团,滚到尹昱那张窄小的单人床上去了。
之后想起来,那绝对是他房间里餐巾纸消耗速度最快的一个暑假。
林语风总是吃完午饭过来,待一个下午,晚饭之前回家,仿佛就住在隔壁。有时觉得猫在家里没意思,就去江边的公园玩。炎炎夏日,烈日在地面上掀起腾腾热气。他们骑车来回,过了最热的点出发,踏过公园的旮旮旯旯,太阳落山了回来。偶尔,林语风留下来一道吃晚饭,和尹昱的家人谈笑风生。
尹昱倒是从来没有去过他家里。
有天他来得早,早上九点多就揿响了门铃。尹昱刚起床洗漱完,鼻梁上还架着副金属框眼镜。这副模样去开门,林语风一见他就愣住了。
“你怎么戴眼镜?”他一脸吃惊。
“我近视啊。”尹昱一脸理所当然。
“以前没见你戴过啊。”
“都是隐形,在家偶尔戴框架。”尹昱拉着门让他进来。刚要转身走,两根细指就探到了眼前,轻车熟路地,摘下了他的眼镜。
“诶——”
然后架在自己鼻梁上。
“你这度数也不是很深啊。有两百吗?”林语风戴着他的眼镜四处张望,然后转过头来,沾沾自喜地看着他。
确实不深,所以面前人戴着他眼镜的模样,他看得一清二楚。
看着好好一副眼镜,给他戴成了斯文败类。
还是那种,想把人铐在床头操上三天三夜的斯文败类。
于是赶在自己付诸行动前,伸手捋了捋那人的头发,趁人发懵的当儿,把眼镜抢了回来。
暑假临近尾声,母亲说,马上高三了,要收收心,冲刺高考了。关于大学,有想法了吧。
尹昱说,读医吧。你俩不一直希望我读医吗。
这话讲得,我们只是说说。具体还是你自己决定。
我无所谓。
林语风呢。
尹昱一愣,说,不知道。没问过他。
母亲说,你俩多少要好,会想考去同一所大学吧。尹昱说,这种事体强求不来吧。母亲问,他成绩好吧。尹昱说,还行吧。母亲说,那就看到辰光能考多高了。
她洗好碗,回到客厅,在餐桌边上坐下来,坐在尹昱对面。尹昱正用笔记本看电影,一边跟她讲话。聊聊学医的利弊、理念,和就业前景,聊聊几十年前她自己高考,填志愿,做选择的经历。
之后想起来,她可能在那个时候就知晓了一切。
也说不准,因为他从来没有多问。母亲只是在他大二跟家里人出柜的时候告诉他,她早就知道,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是知道得再早,又有什么用呢。他从来没有把握住机会,在最难过的日子里向身边人获取一点支撑。知道与否,认同与否,那个人一走,就都没有意义了。
门铃响了。尹昱去开门,就看到林语风的笑脸。
“你怎么……不是说开学前不来了吗?”
“忘东西了。”林语风笑着。
“忘啥了?”尹昱困惑,又回头望了一眼家里。想着他每次过来,好像除了人也没带别的。
林语风随他探头看了一眼他身后。
接着就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过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