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直等到那墨迹干了,他唤来还未睡的老仆,嘱咐他寻个妥善之人将这医书送去塞北小镇,交给一个名唤“叱罗沅”的大夫。
做完这一切,他步出门扉,迎着凌冽寒风立在小院中,目之所及,是皇宫辉煌的轮廓,只是此刻月色浅淡,只映出一个灰扑扑的庞然大物。
那厢,也有人行在寒风中。
池水结了冰,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寒意侵了进来,皇帝行在池边小径上,觉得越发冷。
前方有元贞为他打着琉璃灯盏,远方却传来萧声,端得是无尽的凄切悲凉。
元贞见皇帝面色有异,忙低声道:“陛下,要不要奴才去劝劝皇后娘娘……”
皇帝摆手止住了,道:“她心里难过,由她去吧。”
上个月,皇后的贴身大侍女病死了,自那之后,皇后也病了,太医来看过,都只说皇后脉案无不妥之处,兴许是太过伤心,患上了心病,为今之计也只有她自己敞开胸怀,才能痊愈。
就这般,皇后一直不见好,但凡稍微好些,她便非要强撑着身子抚箫,那萧声次次都如今天这般,如同含着血和泪,倘若听得久些,便听出些不祥来了,不祥得令人疑心,不知这血和泪何时就会流尽?
皇帝素来心性坚毅,倒不会如同那些下人一般被这萧声引下泪来,他面无表情地忍受着愈发彻骨的寒意,被那呜呜咽咽的萧声伴着回了寝宫。
他的寝宫是他治下偌大疆土中最秘密的地方。
所以他的秘密也只有鲜少几个心腹内侍知道。
他步进寝宫大门,屋内温暖如春,两只猫正蜷在地毯上睡觉。
是的,他的秘密不值一提到令人心酸,他只是养了两只猫。
那只小些的白猫正蜷在大的胸口好眠,听到主人回来了,只是耳朵动了动,甩了甩尾巴。
大些的那个听到脚步声,朦朦胧胧地睁开眸子望过去,他有着一双异色瞳,一绿一蓝,不是不妖冶的,但更多时候,这双异色眸子中总是含着几分怯怯。
皇帝步到他跟前,弯下身子,想将这人抱去床上为他暖床——他实在太冷了。
只是不知是冷得手颤还是怎样,皇帝还没等站起身便将那人失手滑了出去。
连人带猫被皇帝扔得在地毯上滚了两圈,两双浅眸中更是懵懂莫名。
皇帝又觉好笑,又忍不住暗暗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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