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值大好年华,这两人却因一人一事竟生出了些许的隐蔽交集,也许此生也不足以让外人得知。
苏喻静静望着她,语调依旧平缓低沉,道:“韩小姐心怀鸿鹄之志,并非只是被私情所困之人,是韩大人轻看了你……只是念在他作为长兄爱惜幼妹之情,还请你莫要怪他。”
韩小姐又是一笑,颔首道:“自是应该。”
苏喻也不再多言,侧身让出路,温和道:“韩小姐请。”
目送韩小姐去了花厅,苏喻才转过身慢慢向宴厅中行了过去。
“这么多年了,你也该看开了吧?那个人不会再回来了,你别等他了。”
他敛眉行着,韩大人这句却突兀地回荡在耳畔,当他听到这一句时,莫名对韩小姐顿生了些物伤其类之感。
他暗暗忖着:是了,看方才韩大人的神色,只怕我在他眼中亦是如此吧,为何会认为我与韩小姐都是在等那个人呢?我分明比谁都清楚那个人不会再回来了,怎么会等他。
他步入厅中时,众人寂静了一瞬,纷纷起身行礼。
苏喻依旧沉默着回了礼。
“苏台甫。”苏容见是兄长,忙上前低声问好,虽现在是在人前,他不便直呼自家大哥,但也忍不住眼含关切道:“近日下官听说苏台甫偶染风寒,这让下官十分担心……”
苏喻微微笑了一下,安抚道:“无妨,只是前夜我写手札时忘了关窗,已经大好了。”
苏容艰难地点了头,却仍是忍不住道:“大哥的医书也不急一时,寻常公务已够让你案牍劳形的了,这又是何必?再说现在你又不肯与我们一起住,我这做弟弟的实在不安心。”
苏喻含笑不语,心中却觉好笑,方才他为韩小姐解围,没想到片刻后也陷入了相同的困境,如今哪个又来为他解围?
他当年身为苏家嫡长子,顺理成章承了苏阁老的家主之位,又以家主之名许了苏容绿雪这桩婚事,可是等苏老当真驾鹤西游了,皇帝要按惯例下诏令他承袭苏家爵位时,他上折请奏将嫡正家主之位与世袭爵位让给了弟弟苏容,随后离开了苏府,只去京都府中赁了一个寻常小院居住。
此举看在百官眼中,面上不显,或是赞一句苏台甫高风亮节,私下却着实闹了好一阵儿,闹得可说沸反盈天,连同苏喻一夜白头一事生出了许多说辞,简直是那几年京都府中最大的谈资。
传着传着,传到了民间,更是一传十传百,如同百花齐放,百姓纷纷添油加醋了许多曲折情节,只是无一例外的,无论这位苏首辅活在哪种流传版本中,都实在值得唏嘘。
一说是当今陛下痴恋苏喻,但是苏喻的一颗心却放在一个鲜卑女子身上,可惜鲜卑人自故国被灭外加净土宗一案后备受冲击,在齐国地位与贱民无异,故而这两人不能结合,那个鲜卑女子只得以侍女身份随侍左右,红袖添香也是一番别致风情,偏偏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他求之不得之下嫉恨交加,两次贬其官位不够,竟还要去害那女子性命,幸得苏喻救回,却也因此一夜白发,那女子亦是被他送走了,自此天各一方,再不得相见。
因着许多人曾是在苏喻身旁见过那鲜卑女子的,故而这个说法拥趸甚多,且多是大姑娘小媳妇,毕竟如此痴情郎谁人不爱?一时为苏喻赚得许多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热泪。
但是流传最广的说法是,那鲜卑女子确有其人,不过也只是个侍女,苏喻明明是如同百年前那位他家先祖一般,与皇帝心意相通,相濡以沫,哪里只是一句分桃断袖能道尽的?奈何两人皆被身份所限,不得不被生生拆散,此举正是苏喻心中愧对苏家,不领爵位是为自赎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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