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给朕看,看着烦心,罢了,眼不见为净,朕走了。”
虽然说着,他又叫人唤了太医和苏喻来,吩咐了两人留下仔细看护。
他是一国之君,不可一日不在宫中,故而嘱咐许多,最后只得在众人恳劝之下返程了。
苏喻对我的脉案可谓熟得不能再熟了,谢明澜一走,他就放太医离去休息了,一时间开方煎药不提。
我喝了药发了汗,便沉沉睡去了,再醒时,一望窗外,已是月上中天。
苏喻和衣蜷在窗边小塌上正睡得沉,我望着窗外明月出神,不知过了多久,我蹑手蹑脚下床来换好衣服,披上大氅,去取了些东西,向山上去了。
这栖云山我也很熟,齐国尊道教为国教,皇室子侄每年都要来住上个把月静心修身,有些皇子比如太子时洵,有出家代身,便不用自己亲自来,像我这种难得可以借此躲开东宫繁重功课的,便是一年也没有落下过。
我顺着记忆,步到险峰上,崖下就是万丈深渊,头顶却是一轮明月。
我取出一支白色山茶花,一松手,就被风带走了,那一点白飘飘洋洋沉入乌黑崖底,直到看不清了。
我在崖边扬起一把纸钱。
遥寄佳人……也只是遥寄罢了,那人香消玉殒在千里之外,不知魂归故里了否?
我十岁时,时年正与北国打仗,连年战事断断续续总不消停。
但宫内那年的大事,却是太子妃的一位远方表妹被接入宫中了。
那位表妹姓云,母亲早逝,父亲算是皇亲国戚,有着世袭爵位,只是后来战死沙场,父皇念她家忠烈,孤女无人照拂,便开恩把她接进宫中,因着她和太子妃沾亲带故,所以就留在太子妃那边教养。
她后来虽然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但是在当时才九岁,只是天真娇憨的小姑娘罢了。
我记得初见是在家宴上,太子妃忽然小声逗她:“你为什么总盯着九弟看呀?”
虽然小声,但是我坐得近,还是被我听到了。
云姑娘歪头盯着我直瞧,道:“九哥哥长得和别的哥哥不一样。”
纵使那时已经练出了些厚脸皮,但听到此话,我一时间仍是有些难堪,我的相貌因为随了母妃一些,确实有些异于中原人,宫内之人背后的编排我也只当不知罢了,她却还是头一个当面说的。
太子妃听了,也赶忙拍她的手。
那云姑娘仍是天真地望着我,痴痴道:“可是云儿瞧了半天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只觉得九哥哥的眉眼特别好看,一看就……陷了进去,想一直看,拔不出来了。”
太子妃又笑又叹,嗔道:“你这个不知羞的小妮子。”
我也忙别过目光,心中却是巨震,一时间又是惊愕又是暖意,也不知具体是什么滋味。
她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
因为我在东宫读书,见到太子妃和云姑娘的机会便多些,我和她年纪相仿,再加上初见那一层缘故,我们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后宫规矩大,我与她每每相见,俱在长辈在场的情况下,时隔多年,现在想来那时也许心中确有朦胧好感,但也只是发乎情止乎礼,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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