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的目光从那份报纸移到顾云脸上,逡巡一遍之后又转移到了他拿餐叉的手上。
他装作没有注意到刚刚一瞬间顾云眼里的复杂情绪,然后握住了那只手,指导着它优雅地刮下一块冻鹅肝,递到顾云嘴边,说道:“乖,要好好吃饭。”
顾云被他圈在怀里,顺从地就着他的手吃掉了那一小块冻鹅肝。
他的眉眼和十年前别无二致,谢秋心里一跳,他想他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
紧接着下一秒,时间短的可能还来不及吞咽,顾云低下头呕吐起来。
他无法自控,生理性地反胃。
谢秋愣了愣,等到顾云吐完,他抽了一张餐巾给他,顾云低头着没有说话。
于是谢秋按响了餐铃示意用餐时间结束,斯内克随即转身去厨房拿了一张新餐盘,餐盘上放着红色的小药丸和一杯清水。
顾云迟疑片刻,他看不出来这种药物的具体疗效,刚刚呕吐的胃部仍然还在抽搐,但他也明白即使现在不吃,谢秋也还是有一百种方法会让他最后不得不吃下去。
这就是过于了解一个人的坏处,因为可以根据对彼此的了解而揣测出事物可靠的发展倾向,以至于让人生不出反抗之心,表现得像个乖巧听话的人偶。
仿佛一个真心好意,一个坦然接受。
到了睡觉时间,顾云对卧室里多出来一个人也并不感到惊讶,在他们还是少年的时候就常常同床共枕。
这种情况直到杜烬出现才陆陆续续终止,很长一段时间顾云的注意力都完全集中在他的独子身上,现在杜烬死了,两个人又重新睡到了一张床上。
顾云心想,谢秋会伤心吗?
他是否对那孩子毫无感情?
杜烬的成长经历里,谢秋是有参与的,以一个低调的沉默的第三者的身份,他没有被赋予一个正式的称呼,一个光明正大的角色,但他起到的作用类似于父亲。
难道这样,不能让他对杜烬产生一点点的感情吗?
暗夜里的光影,房顶边缘的折线,似有若无的轻微噪音,还有浮动的人工纺织物和动物皮革的气息,都开始跳跃,变动,交织在一处。
不知不觉中,谢秋在床上转了个身伸出一只手抱住了他,打破了原先诡异的沉默,他的声音听起来小心翼翼,低沉沙哑里有点疲倦,说道:“对不起。”
顾云明知故问:“对不起什么?”
谢秋纤长坚硬的手指穿过了顾云的手,说道:“我们可以再收养一个。”
他感觉到在谢秋粗糙的皮肤之上有着不明显的茧。
一个一个,平日里隐匿在浅色的皮肤里,顾云无意识地用手指在上面打圈,随后萌生了浓重的困意,说道:“随便你吧。”
一个月后,海宁市青阳区南山公墓。
“愿上帝与他同在,使迷途的旅人在黑暗中得到天国的庇佑,让天父的仁慈......”
神父庄重优雅的宣词,鸽子,百合,眼泪和玫瑰,被警方确认死亡的杜烬在这里举办了简单的葬礼。
出席的人不多,因为死亡原因不明,加上杜烬作为顾家的儿子时间不长,利益圈子里的人对他都不够熟悉,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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