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这,陆非舟?”
“嗯,是我。”
从声音就能听出许扬安的尴尬和无措:“那什么,他还好吧?”
“还好。”
“…哦,那就行。那我没什么事儿了,等他睡醒了,麻烦你跟他说一声,我们都走了啊,下回再聚。”
陆非舟说:“好。”
电话挂断,陆非舟回头看看,被窝里的人似乎又进入深眠中,无知无觉地不知在做什么梦,会是春梦吗?会在梦里回味他们的第一次亲吻吗?
昨晚花前月下,正缝浓情蜜意之时,一束强白光直直地照射过来,保安站在不远处大吼:“你们干嘛呢?!半夜三更不回家睡觉,晃悠啥呢?!”
当时怀里哭哒哒的宁跃已经没有思考能力了,陆非舟为他把兜帽一罩,这才扬声应道:“马上回!”
“神叨叨的,”手电筒又往躺在地上的二八照去,保安嘀咕,“装神弄鬼…吓死个人…”
白光束拐个弯儿,走掉了,徒留抱在一起对望的两个人,一个无辜受欺负,一个就差长条尾巴摇上天。
陆非舟趁机再偷香,接吻的感觉太美妙,说着气鼓鼓又口是心非的话,唇却柔软得不可思议,他陶醉地肆意含吮,叹慰道:“傻瓜。”
宁跃终于回神,果真又傻又呆瓜,倒是不哭了,吸着鼻子嗡声问:“你…你不给我吗?”
“钥匙么?钥匙不给。”陆非舟逗弄他,“我把自己给你,要不要?”
宁跃咬着唇,水光流转的眼里盈满伤心和胆怯,或许还有,陆非舟猜想用“天真”来形容一个二十五岁成年男人的眼神会不会不合适,可他确实找不到更适合的词语来形容这汪清澈的目光。
“我昨天,遇见了一个人,高中生,他有男朋友…杨老头跟我说,那个人特别好…他们都是好孩子…”
夜风吹,陆非舟把他又往怀里搂了搂。
“他声音,和杨爷爷一样,可是他很小,他正在、在准备高考…杨爷爷说,说他命苦,没有爸妈…小时候差点就死了,喝农药,把嗓子喝坏了…”
陆非舟听得专心,哄道:“嗯,慢慢说,不急。”
“他不开口的,一开始…他后来,来过好多次了,有一天才突然愿意讲话…杨爷爷说,他那天,为他高兴,太、太高兴了,哭了…差点就把陀螺,都送给他了…”
宁跃回忆到这儿又冒出泪来:“我心里好难受…我嫉妒他…我猜,我瞎猜的,他肯定是受到了很多很多鼓励吧?他、他谈恋爱,他的男朋友爱他…他是不是就,变得勇敢了?他就变得,不害怕了?”
陆非舟心痛得说不出话,懊恼和自责什么用处都没有,他活该受这种心痛。
宁跃掩面,用遮住了指尖的袖口胡乱抹脸,蹭得鼻涕眼泪到处都是。
他哑声道:“我爸从来没有夸过我是好孩子…他只说过我,和哥哥比,就是个榆木脑袋,再不好好努力…就只能完犊子…”
陆非舟慌忙讨好:“你是好孩子。”
宁跃摇摇头,想用手抓他衬衫,无奈袖管太长,叫他只能搭到陆非舟的肩膀上去:“你会…你会像我想要的那样吗?你会…瞧不起我吗?”
陆非舟将他紧紧拥住,听他哭颤:“你为什么不嫌弃我了…我没有努力了,我比以前更…更失败…”
陆非舟要把他揉碎,心里疼得湿了眼,他沙哑道:“因为我是王八蛋,王八蛋还有什么资格嫌弃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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