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还没走出几步,他又掀开帘子,伸出一只手,让车队停下。吩咐人将马匹牵过来,他下了马车,正要翻身上马,却看见亲卫的神色有些不对。
他问:“怎么?”
亲卫欲言又止,实在是不敢开口,最后还是李重山自己明白了。他竟忘了,他覆在眼前的发带还未除去。
李重山将发带解下来,转头望见素衣的江逝水要走了,匆匆将东西往怀里一塞,翻身上马,就要去赶。
江逝水与府里的老管家在粥棚外走了一圈,盘算了一下余下的粮食还够支撑几日,就要回去。
老管家年事已高,耳背听不清楚。只有江逝水隐约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才回头,还未来得及看清楚什么,就被人从身后揽住腰。他原本生得瘦弱,那人抓他,就跟捏小猫小兔的后颈似的,直接就要被提起来。
马匹长嘶,江逝水也没绷住,惊叫一声,一抬手,狠狠地给了那人一拳。那人松开手,江逝水踉跄了两步,差点儿摔在地上,所幸被老管家扶住了。
老管家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他抬起头,这才看清楚骑在马上的人是谁。他松开按在腰上的手。
跟在李重山身后的亲卫小跑上前,都扶着腰间刀剑,手已经握住了刀柄剑柄,只等李重山摆摆手,就把人拿下。但李重山似乎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他只是碰了碰被打的半边脸。
江逝水虽然清瘦,但是情急之下,那一拳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就打在他的下颌上。
李重山捂着半边脸,牙齿划破了口腔,有淡淡的血腥味。江逝水仍是仰着头看他,他便朝他笑了一下。
他自己看不见。他笑的时候,只有另半边脸的唇角勾起,因为背对着光,更显得阴森诡谲。
日光从李重山身后照来,他原本就高大,再骑在马上,阴影就把江逝水整个都罩起来了。
江逝水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又觉得李重山笑得古怪,便后退一步,试图逃开。
而李重山仿佛并不在意,眼见着江逝水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慌张害怕,变作如今的平静漠然,也没有任何表现。不论江逝水如何,他的目光总是随着江逝水,紧紧地将他锁住:“小公子,好久不见。”
*
早先从驿站传来的消息是建威大将军的队伍还在路上,却不想他们提早过来了。朝廷带来的赈灾粮食也进了城,暂时放在江府的粮库里。
亲卫从随行的大夫那里拿来涂抹的药物。江逝水也让人去取了药,毕竟人是他打的,而今还是在淮阳的地界上。淮阳郡守闻讯也匆匆赶来。
李重山坐在粥棚里,随手将一罐药膏推到江逝水面前。
他表现得太过明显。他的目光一刻不离江逝水,眼中燃着一股火,几乎使他的眼睛在发光。火光过盛,已经变作幽幽的青色。
江逝水被郡守暗中推了一把。他太年轻,许多事情不太明白,都要郡守指点,这回也一样。郡守年过半百,年轻时就在淮阳任职,对李重山曾在江府做家奴的事情也知晓几分。但他想得简单,他以为是李重山一时得志,要在江家人面前炫耀,所以要江逝水给他上药。
不过是上个药,也没有别的什么。
江逝水也是这么想的,他拿起药罐,打开盖子,用干净的帕子沾了一点,抹在李重山被打伤的脸上。
做这件事的时候,他神色淡然,动作也很简单。李重山却仿佛得到了极大的安抚,只在他的手下安安分分的。
抹好了药,叫风一吹,冷冰冰的。
李重山要看看粥棚与灾民,郡守与江逝水作陪。
他背着手,只扫了一眼别的东西,就放慢脚步,侧了侧脸。郡守再次会意,把江逝水往前一推,他便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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