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着一身石榴红的披风,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马蹄在雪地里扬起白尘,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勒马停驻,他骑马骑得那样快,回过头,却是一副似水柔和的眉眼。
他抱怨道:“李山,这匹马好野,我让它停它都不听,你没训好,我要去告诉你师傅,除非——”
那人一笑,淡如烟波的眉眼霎时鲜活起来:“你同我赛一场。”
建威大将军李重山本名李山,入伍之前,在淮阳江府做过十年马奴。
江府是淮阳大族,江小公子江逝水,模样性情样样都好,府里人都喜欢他,都宠着他。那时李重山就在江府做马奴,所以他也算是府里人。
他也喜欢。
李重山睡不久,外头打更的声音才响了三声,他就醒了。
屋子里还是冷的,他就保持着入睡时的姿势,没有变过。他闭上眼睛,试图回想起梦中人的模样,却只被满眼的鲜红迷了眼。
他翻了个身,从床榻里的暗格里拿出一条石榴红的发带。同色的披风与发带,都是江小公子的。发带很长,被人握在掌中久久摩挲,已然有些褪色起毛。
李重山将发带在手中捋过一遍,用它蒙住自己的双眼。像是江小公子跨坐着,低下头时,发带正好覆在他眼前。
他没忍住,闷哼了两声。
*
迟来的初雪一连下了十几日,百姓一开始的欣喜,渐渐变作忧虑。直到大雪将屋宅压垮,瑞雪变作一场灾祸。
李重山虽然权势遮天,却不太在乎这些事情。
各个州郡灾情告急的折子一封一封递上来,堆在御书房里,连翻也没有被翻开。他靠在椅背上,架着脚,扬了扬下巴,随便点了几个人去赈灾。
年仅六岁的小皇帝坐在龙椅上,双手垂在身侧,乖顺无比:“就听相父的。”
底下人领命下去,小太监们低着头上前,将堆叠在案上的奏章放进简陋的竹筐里。如送来时一般送走。
跪在桌前的小太监十四五岁的年纪,约莫是头一回当值。正当他搬起一叠奏章时,李重山坐得有些累了,稍稍往后靠了靠,便换了只脚架着。那小太监被他吓了一跳,手上动作不稳,一叠奏章就歪向一边,哗啦一声,散落在李重山脚下。
这回小太监是真被吓着了,忙不迭跪下请罪,整个人都在抖,一句求饶的话也说不完整。
原本李重山今日心情不错。昨日夜里他睡到了四更,比往日的三更久一些。他刚要开口,却隐约看见堆在脚边的奏章里,有他熟悉的字迹。
他双手按着扶手,身体稍向前倾,定睛再看——一个“江”字。其余的,都被其它折子掩住了。
他伸出手,将多余的东西拨开,被压在最底下的那封奏章彻彻底底地显露在他面前。
——淮阳江氏江逝水奏。
李重山又想起夜里的梦。江小公子在雪地里回头看他,顾盼神飞。原来他已经继任江家家主,还能上折子了。
小太监仍跪在地上求饶,久久不曾听他开口,愈发胆颤。
良久,李重山摩挲着奏章,淡淡道:“赏银百两。”
求饶的声音登时停住,小太监愣住了。倘不是他,这封折子就该被收下去烧了,李重山也就看不见了,所以李重山赏他。
他反应过来,刚要磕头谢恩,却又听李重山开了口,仍是那样的语气:“一双手用不好,拖下去剁了。”
把江逝水的折子跌了,所以李重山罚他。
接连的大悲大喜,砸得小太监话也说不出来,他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侍卫拖着他,仿佛拖着一块死肉。
很快就有新的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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