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看见梁禧低垂着头,露出一圈浅色的发旋……忽然很想伸手摸一摸他乌黑的头发。
“我会还给你。”梁禧一字一句说得艰难,就好像是一个站在银行柜台嚷嚷要办大额贷款的穷苦学生。
陆鸣川笑了,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年年,别那么大心理负担,这样吧,我给你抹掉零头……世锦赛冠军的奖金刚好是三百万,你要是想还钱,就拿着金牌来找我。”
汽车一路开,梁禧看向窗外倒退的霓虹,那些光点在高速移动中变成了一条又一条的光带,令人有片刻恍惚,恍惚以为可以穿越时间的恒流回溯过去。
实则只是荒诞的幻想,青春只是一条永不回头的路,走到哪里,哪里就算是起点,也同样是尽头。
车子停在梁禧的公寓楼下,陆鸣川的侧脸隐于阴影,他说:“如果你答应我们在一起,现在就应该是一个晚安吻了。”
梁禧笑起来,就像是只偷腥的狐狸,他垂着眼道过晚安就下了车。
陆鸣川将车窗摇下,对上他笑意盈盈的眼,弄不明白梁禧究竟在笑什么。
“没有晚安吻,那……你现在在想什么?”梁禧问。
陆鸣川夸张叹了口气,将手枕在座椅靠背上,目光从梁禧脸上挪开,神色莫名落寞:“我在想,要是有时光机就好了,我们把做错的事情都重新来过。”
“那我们应该回到什么时候才好?”梁禧又问。
“……或许,十年前的夏天吧。”
那个时候他们刚刚遇见。
·
平凡无奇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已经临近年底,泊平迎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大雪。
窗外是白皑皑的一片,彭建修站在训练场上,手里握着一只不锈钢保温杯,雾气熏得他的眼镜片模糊起来。
别的体育项目不太清楚,对于击剑队来说,当需要集训的时候往往意味着大型比赛的到来。实际上,彭建修手里拿着的就是这届世界杯的文件,地点在森海,算是C国的主场。
“别看世界杯平时不怎么上新闻就觉得不重要,我跟你们说,只要能加国际积分的,没有哪个比赛是不重要的!”彭建修训话倒是一改从前的温和,变得严厉起来,那副样子跟小时候舒永峰教训梁禧的时候一模一样……几乎要让人怀疑他们两个到底是不是师从一派。
梁禧离得近,被唬得站在那里愣神。
彭建修见他们难得集体安静听话,从嗓子里哼了一声,语调放低了一些:“虽然转过头明年最大的世锦赛是有小组循环的,但是奥运会可没有,积分不够,排名不够高,就是上不去。”
“奥运奖牌对你们来说究竟是什么意义,我也不过多赘述了。总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走好,争取每一场国际比赛都不要留遗憾,这样才能离你们的梦想更近一点。”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又道,“咱们国家也需要一块来自奥运赛场上的击剑奖牌。”
击剑是源自于欧洲的贵族运动,而目前国际赛场仍旧是白种人的舞台,曾经有某位外国记者在评论里写道:或许是受到文化或种族的各种原因,亚裔运动员在这项贵族运动中似乎始终“难登大雅之堂”。
当然,这则报道后来因涉嫌歧视而被撤回,却在当时的互联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梁禧是在A国的时候看到的这篇报道,当时他正在代表挂名的私立大学参加比赛,在看完报道之后,他以15:7大比分领先赢得冠军,却拒绝站在A国的国旗下领奖。
至此之后,梁禧下定决心回国,他是从那刻起,坚定而深刻明白了——他关于冠军的理想,一定也关于祖国。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