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画面,对母亲的孩子来讲,无疑如凌迟。
颜颂叹息着,正犹豫该如何打破幻境出去,忽觉大地一阵颤动,眼前场景分崩离析,所有的场景幻化成点点荧光,蹿升向上,随风飘散。
颜颂愕然转头,如墨的发丝散乱在了风里。
是程谋。
程谋站在他身后,气喘吁吁,脸色透着不正常的苍白,整个人似乎太过于孱弱了。
颜颂所有的话音都被淹没在了身后铜镜的碎裂声里。他想说:“程谋,辛苦了。”熬了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巨大的铜镜受到外力撞击,不堪重负,锐利的碎块从后方落下,颜颂闪身躲开,匆忙间,却瞧见程谋身后摆着一个巨大的冰棺。
颜颂悚然。
程谋只抬眼轻瞥颜颂,缓慢开口:“师兄怎么想到,来这了?”
颜颂不理他,望向他身后的冰棺,开门见山:“那里面的是什么?”
程谋隐忍地低咳着,不动声色地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净,他退后两步,守在冰棺前:“师兄你不必知道。”
说话间,颜颂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程谋之前磅礴如海的灵力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亏空的内里,筋脉干瘪得再也压榨不出半分灵气来,恐怕,他现在的修为连引灵期都已经是勉强了。
整个屋子内的灵流走向十分不对劲,他仔细地感受了一下灵力流动,视线追逐着灵力轨迹,逐渐落在程谋身后的冰棺之内。
屋内所有的灵力,包括程谋他自己的,都以他身后的冰棺为汇聚点。
颜颂厉声道:“程谋,你身后的到底是什么!”
程谋干咳两声,身体有些摇晃,他索性坐在地上,背倚冰棺,嘴角挂着抹笑:“师兄你不妨猜一猜。”
忽然间,颜颂雷霆出击,长剑未出,仅凭格斗之术就斗得程谋毫无还手之力,颜颂看着被他一击就撂倒在地,正摇晃着身体企图站在他面前的程谋,默然了。
他看见躺在冰棺之内,皮肤红润,尸身完整,仿佛只是睡着了的“颜颂”。
那一瞬间,密密麻麻的恐惧毫不留情地轰击上了他的大脑,那是……他的尸身?
程谋自废魔脉之后,不惜毁掉前程,毁掉自己毕生修为,放弃自己吃尽苦头才融合的魔帝传承,重修灵脉,竟只为能有灵力来维持着这具已死之人的躯体吗?
他想过他自己吗?他想过他这么长时间地超支灵力会有什么后果吗?他想过他带着一身只有引灵期的修为,在偌大个吞人的魔域,能活下去吗?
那一瞬间,颜颂百感交集,只觉暴怒无比,三个在脑海中根深蒂固的字也随着他这一声爆喝而炸裂而出:
“程!静!渊!”
程谋愣怔一瞬,脸上积久的阴霾也有短暂的消散,他勾了勾嘴角,像是回应着什么等待了许久的话,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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