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涿点点头,人还没死呢,两个儿子就把他的身后世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了,算不算一种悲哀。
“左右我不用干活,你不用浪费时间在这儿陪我,先回去吧,”杜子佑又道,“出殡当天你再过来,顺便接我走。”
徐涿犹豫了,徐有材肯定不会让自己连续几天当甩手掌柜,杜永封也肯定不乐意自己在他面前晃荡,可是他担心杜子佑。每次他回老宅都会情绪低落,惹是自己不陪着,谁知他会钻什么牛角尖来自我折磨。
“再看看吧,我必须确认你没问题才敢走。”徐涿说。
“我能有什么问题,”杜子佑顿了一下,缓缓道,“来之前或许还有点什么,但是刚才在病床上见到他,他眼睛瞪出来死死盯着我,却又对我无可奈何,我突然间就释然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现在无法影响我,将来他肉体消亡,我对他的记忆也不能影响到我,如此他才是彻底地消亡,这才是我想要的结果。”
说这话时他目光沉稳,语气疏离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徐涿心里打鼓,却不点破,用迂回的方法哄道:“我相信你,但是先别急着赶我走,还记得我们定情是在哪里么?”
他突然这么一问,杜子佑视线随即朝卧室的方向撇去。
几个月前的一幕还历历在目,徐涿中了邪地说自己没有“非分之想”,被杜子佑哭喊着用枕头砸,最后拼了老命才把对方安抚好。
徐涿和他咬耳朵:“我们还从来没回这边睡过,让我睡一晚好不好?早上醒来后再走。”
杜子佑怎么可能拒绝,两人换了睡衣躺到床上,盖被子纯聊天。
人往往在放松的时候卸下伪装,徐涿注意到杜子佑情绪的确不错,这才确信他没有被老杜总的事所困扰。
心里的大石放下,困意席卷而至,徐涿眼皮沉重,迷糊着把杜子佑拉入怀里就睡了过去。
杜子佑还睁着眼,指尖若即若离地勾勒徐涿的睡颜,发出羡慕的一叹。能够快速入睡的人,应该从不为任何事情烦恼吧。
*
徐涿重新过上两点一线的生活,只每天和杜子佑打两个电话,另外要和卫姨视频,让她汇报石头的情况。
“石头”是小猫咪的名字,杜子佑绞尽脑汁想出的名字都被自己否决,徐涿帮忙想的他也不满意,最后实在不能“猫咪”“猫咪”地叫了,才一拍脑袋定下石头这个名字。
按照徐涿给出的歪理,“石头”是为了表现出小猫性格沉稳,同时这个名字也够“贱”,就好比人类的“狗蛋”“铁柱”。都说贱名的孩子好养活,所以“石头”这个名字也寄托了爸爸们(?)殷切的期望,希望它能健康成长。
杜子佑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明知是胡说八道,却也被说服了,于是一只柔弱娇气,连叫声都带着颤音的小猫咪拥有了一个乡土气息浓郁的大名。
老杜总病逝的消息很快在整个城市传播开,三天后的葬礼办得风光,去吊唁的人络绎不绝,硬是将一场白事办成热闹的商界联谊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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