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那是个拿中国人做细菌实验的研究所。
六个月后的一天半夜,她一身狼狈地跑到了我的房间,哭着求我把她藏起来。
我把她藏在地下室里,住了一年,这大概是我们一生中仅有的平静时光,我们背着所有人定下终身,没有花轿,没有喜服,没有宾客,只有两支红烛,我们在地下室拜堂成亲。
新婚夜的喜宴,是她最喜欢的桂花糖粥。
我说跟我成亲了,就得跟我姓,我给你改个名字好不好?
她说好,于是我给她改名叫徐凤芝。
五
孙姑娘再次站在了徐家故园中,身边跟着徐舒。
“你说……”徐舒有些犹豫,“她一直生活在这里?”
园子里无人打理,一年来荒草丛生,孙姑娘默然无语,只是望着那几棵熟悉的桂花树,秋风起,依稀还是去年的香气。
“你真的不记得你们成亲之后发生了什么吗?”不知为何,孙姑娘的脸色有些苍白,毫无表情,竟与曾经的疯子有些相像。
徐舒摇摇头。
孙姑娘深深地看向他的眼睛:“那就让我来帮你想起吧!”
徐舒怔在当场,混沌不堪的脑海之中有一道闪电撕开夜幕,被他藏在灵魂深处的腌臜无从躲藏。
徐凤芝的身份被徐舒的父亲得知了,徐家世代从商,向来趋利避害,对于窝藏日军通缉的要犯这种事情自然是避之唯恐不及。
徐舒的父亲和日本人有生意往来,将徐凤芝的身份透露了出去,徐舒最终在家族和徐凤芝之间,选择了家族。
成亲那日,他用仅有的一块喜帕遮住了徐凤芝的双眼,他说:“等我掀开喜帕,我们就是夫妻了。”
可他却无声地走了出去,打开了地下室的暗门,日本人蜂拥而至,将手无寸铁的徐凤芝绑走了。
但徐凤芝离开之后,日本人并没有放过徐家,徐家人不知道,徐凤芝所在的研究所对于日本人来说有多重要,重要到任何可能知晓的局外人都要被抹杀。
徐家一夜败落,徐舒远走重庆,从了军。
徐舒跪在桂花树下:“我……是我?”
孙姑娘冷眼瞧着,伸手轻轻抚上桂花树。
闭上眼,她看见了无数本该消失在时间里的画面。
满身伤痕的徐凤芝在多年之后终于逃出了日本人的魔掌,天大地大,她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一个故友,连一个容身之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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