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
她如瀑的长发披散在肩膀和手臂上,五官则皱成一团:洗澡前,冯殊的确有在暗示什么的吧?难道又是自己见风是雨、自作多情吗?
不是,绝对不是。
轻咬下唇,夏知蔷心一狠,决定豁出去了。
她做贼似地爬到床上,趁人还没察觉,掀开被子就闷头钻了进去——确切点说,她是直接挤在了冯殊身侧,那翻身就会摔下去的床沿。
用指尖虚虚攀住冯殊的肩膀,摇了摇,夏知蔷用低得像气声似的语调说:“我快掉下去了。”说罢,她整个人又往里挪了挪,更贴近了些,好似的确怕摔下床一般。
无人回应。
“真的要掉下去了。”
依旧无人回应。
“我真的真的要掉下去了哦。”
还是无人回应。
“我……”
夏知蔷决定放弃。
挫败感铺天盖地袭来,灰心丧气的她起身正准备下床换到另一边、老实睡觉去,猝不及防地,腰间被一只手用力一带,被迫重新躺了下来。
他们朝同一方向曲着身子,像两支并排码着的汤勺,挨得很近,却又不够近,因为最该触碰、也是最渴望触碰的地方,被人刻意地空出些距离。
夏知蔷干等着冯殊进一步的行动,对方却只将头抵在她后颈的发丝间,静静地,很久。
耐不住,她扭过头想去看冯殊的脸,对方用手臂压住她上半身,又拿掌心轻轻盖住她的双眼,任凭女人不安分的睫毛如小刷子一般在手心中刮蹭,都没松开。
他闷声说:“不会掉下去了。睡吧。”
*
冯殊凌晨醒来过一次。
雨已经停了,气压依旧有些低,他嫌屋子里闷得慌,便起身去卧室的阳台外抽烟。
22岁之前,冯殊既不会抽烟也不会喝酒,更不曾失眠;等那个夏天过去,他失去了很多,却学会了更多。
轻弹指尖将烟灰抖落,冯殊的视线透过细细的窗帘缝,隔着阳台门玻璃,尽数落在了睡相恬静的夏知蔷脸上。
缓慢吞吐,视线执着,他就这样在群青色的黎明前独自站了许久。
待天光渐亮,一抹朝霞投进卧室,夏知蔷的面孔随着渐渐明晰起来,在光下状若透明的白皙皮肤散发着朦胧的光晕,有一种微妙的不真实感。
冯殊觉得,自己跟夏知蔷之间,似乎始终隔着块玻璃。她像一支胆小的蔷薇花,固执地躲在自己造的玻璃盏里,他看得分明,仿若咫尺,却触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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