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的声线转而演绎出了别样的风味,如果说别人的岛歌是在浪升浪涌时的引吭高歌的话,那么他的岛歌,则是在波涛迭起的海崖边的低声喃语,就像是在空气中凝结成形的亚麻布,触碰时会有粗糙而轻软的触感似的。
“刺桐花落,微波轻摇,渺茫的幸福如同易逝的浪花——”
“好!”一曲唱罢,小狐狸仿佛已然忘了此前的担忧与害怕,在人群中抢先鼓掌,“先生是教三味线的老师吗?”
“不,我只是一介浪人罢了。”高杉晋助轻声说道,他的身形在地板上投下轮廓清晰的影子。
“那这位先生要不要再弹一曲呢?”壹原侑子意犹未尽地问道。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能让我先喝一杯吗?”他刚刚点的酒才喝了一半呢,杯子还孤零零地放在桌上。
“没问题!”壹原侑子笑着说道,当她看见桌子上的酒瓶时,却又大声向在厨房门口看热闹的幸平纯喊道,“哎,你怎么喝这个呀……店长!来两瓶最好的酒!”
这句话又引发了新的骚乱,“什么!最好的酒!那是什么?怎么之前从来没有听过?”
榊一家的季节限量供酒,托幸平创真的福,猫屋经常可以买到不少,但一般都被茨木童子与酒吞童子这俩酒鬼喝得一干二净,旁人都很少知道这件事。
“那个什么最好的酒,我们这里也要!”
“这里也来两瓶!”
“是是是!”幸平纯叹了一声,“小狐,别杵在那里,过来帮忙啦。”
再然后,高杉晋助又陆陆续续唱了《狐火》与《浜町河岸》,不过喝酒居多,弹奏居少。在那一晚,那在人间漂游孤寂名为高杉晋助的魂灵,仿佛终于找到某种介质的凭依似的,凛然的眉眼淡却了不少。
静谧,美好,在吵吵嚷嚷的餐厅中,高杉晋助的心中忽然想起了这些与他向来无缘的词语,仿佛他经历的苦痛与磨难,鲜血与恸哭,背叛与阴谋,都只是浮云遮眼的一瞬而从未存在过。那黏在皮肤上,刻入身骨中,嵌在魂灵中的总是隐隐作痛的伤悲,也变得不再那样深彻。
就如那歌中所唱的那样——
“岛歌,随风飘吧,将我的悲伤也一同带走吧。”
在那之后,壹原侑子本想将那把三味线送给高杉晋助,但他却以这份礼物太过贵重而推辞不收,实在推脱不过,就转而交给了幸平纯,说是放在猫屋里,若是有空,他还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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