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人受了气要打他,喝了酒要打他,空着两只手闲来无事还要打他。男人次次往死里头打,还威胁他:“要是老子把你打死了,就拿刀剁碎了你去喂猪!”
年幼的温自成眼里,猪圈里的那头老母猪是吃人的怪物,他此后连喂猪的活都不敢做了,男人更加生气,打了他还把他同母猪关在一块。这样的阴影此后伴随了他一生。
在非人的折磨当中,温自成到了九、十岁,腿脚长了,有了些力气,一日他气起来拿起墙角耕地的锄头,闭着眼睛一顿乱挥,竟真将那头母猪给打死了。
看着它满身是血地倒在猪圈里,他深知等男人和他老婆从地里回来了,少不了一顿毒打,他这次是真的怕了,怕到极致又生出莫大的愤怒来。
他把几岁大的“弟弟”带到墙边,让他站在那里不要动,自己跑去灶台里引出一把火,将屋子里里外外点了个通透,走回来还狠掐了一把那孩子的胳膊,把他弄得放声大哭。村里的人发觉房子烧了,又听到孩子的哭声,以为孩子在火堆里,惊恐地一传十、十传百,奔过来灭火。
温自成就趁着这场混乱,在冲天的火光和滚滚的浓烟当中跑了。他此前也跑过好多次的,不是被男人抓回来,就是被村子里的其他人给逮了。这一次,他成功了。
此后,他开始了他漫长的流浪生涯。他不知往哪里走,总归活过一天是一天,他在街头要过饭,在庙里喝过粥,他不知道什么什么教派的教堂前分发馒头大饼,他也定要冲上去抢一份。就这样,有上顿没下顿地长到十二三岁,他觉得自己力气也够了,就去打铁店里当学徒,去江边码头搬货物,他大字不识一个,却凭着开朗的个性和仗义,混得风生水起,有了一帮兄弟。
十六七岁,他同这帮人一块投军去了。
说到这里,温自成的二儿子温承伯面上满满的自豪,“我父亲不是一般人。”
他说,并和那个老太太,也就是他亲妹妹温禾萍对视了一眼,解琳顺着目光也看过去,老太太也笑着,他们并不当这是段心酸的过往,而是当在讲述某段传奇史。
解琳对温自成的敬意油然而生。看见她的目光投到温自成照片边上那个女人脸上时,温承伯说:“那是我们的娘。”
她的照片看起来更旧,解琳猜她走的要比自己的丈夫更早。看起来也有五六十岁模样,瘦脸盘、小眼睛,眼神却十分的清明,朗如秋月,又透出几分柔和,又似春水。温禾萍长得像她。
她是个地道的城里姑娘,她同温自成的故事是那个年代里为人津津乐道的,热烈的一见钟情,两厢有意。他们也不管什么家世背景,三礼六聘,也不曾有花前月下,喜幛红烛,战火纷飞中还是只当活过一天是一天,告知了亲朋好友,就是结成了夫妻。
不久后长子温念昆出生——到这里,温承伯兄妹的脸上才浮现出掩不住的伤感。堂中静下来,方才的氛围结了冰,丁零落下去,碎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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