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妈妈这句话倒是不假,生男生女这种事情哪里说得清楚的?林氏这辈子想再自己生个儿子怕是极难,怪来怪去最后还不是怨到女人的肚子上去。林安素能在当家主母的眼皮子下面,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用的是一半胆识和心计,另一半靠的便是运气。
首辅章明达年轻时也算个风流人物,执掌朝中命脉,先皇除了加官进爵,美人儿也没少往他府中塞,却不曾见过他后院起过火,正妻贤惠是要紧,但后院至少面上瞧着是风平浪静的就靠的是像林安素这样有些野心,机敏才可控的人,明明白白晓得自己到底依傍的是谁,从来不会走一步糊涂棋。
季府事出若与林安素脱不开干系,那章明达又怎会只坐居上观者?
九思目光从绒毛似的云絮上挪开,半顷天已经被割断成阴晴两面,遮天蔽日下寒风从回廊呼啸而过。
这个时节,也应要小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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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来的悄然,一夜之间睡起来,天地就织成了一面白网。落光叶子的树枝儿上,全挂满了打了冰的银条儿,唯独常青的塔子松顶住翠绿的针尖,堆满脑袋蓬松松的雪白。
许妈妈从外边进来,连头发顶上都是雪絮,她呵出一口白气,冷的忙跺脚,“这将下雪便是这般冷,这个年怕是不能出远门儿了。”
雪松迎上前给她拍落满身的雪,又倒了一杯热茶,“妈妈下次再有什么要跑路的就吩咐给下边的人去做,冬季里寒气入体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许妈妈一口热茶顺着下肚,“不跑一趟,这心里就不踏实,如今东苑又闹起来,便是老夫人都不能安心。”
等身子暖了,又齐整了衣裳她才往里面走。
掀帘子就看见九思手里捏了封蜡黄的信纸,正靠在牙条雕卷草鱼鸟纹的罗汉床上读,临窗的青花梅玉壶春瓶里头是晨早将折的玉蝶梅,内室用六曲绘了《梅鹤清霞图》的画屏镶框隔开,两盆银丝炭火烘出梅花冷冽的香气浸润的满屋。
见许妈妈进来,九思略略抬起头,“那边又出什么事了?”
许妈妈拿钳子拨了拨银丝碳,道:“二小姐这一病就是许多天,大夫人将富春居正厢房的门拢的严严实实,像是防贼一样。”
九思听完淡淡一声笑,探身把信纸丢进火盆,道:“难为她这病装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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