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中居然滚出了泪水。
直到它的体温完全冷掉,四肢僵硬地维持在我将它抱起的姿势,我才明白它永远离开我了。我亲眼见证了一个生命的消逝,就像羽毛般轻盈婉转。
如果我能再提早个十几分钟发觉泡泡的死,也许会大哭一场,可当我得知它死时,早就为时太晚。
世上有一种悲哀,发生的时候,你连眼泪都来不及流。
这件事给我幼年的心灵造成了不小的撼动,自那以后,我近乎病态地痴迷于濒死的事物,乐于目睹生命为了求生所做的挣扎。十八岁那年,我选择去距家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留学,当了一名医生。
这是我的秘密。我知道这是极为恶毒的喜好,必须烂在肚子里,一旦说出口,必将会遭千万人唾弃。
有朝一日神一定会降罚于我,亦或他已经这么做了。命运的手暗中操控着一切,千方百计诱惑我,企图迫使我爱上一个不久于世的人。
我无法怪罪阿瑟尔,感情分不清对与错,只有合适与否,有的缘分与其细水长流、徒增其悲,不如提早夭折。阿瑟尔没再主动找过我,除了必要的查房问诊,我们很少交流。
我绞尽脑汁想将注意力分散开,于是寄希望于画画,由于时常要向莱斯利求问,这下不仅是我,他也变忙了。
七月下旬,知了吵得不行,道路两侧的树木垂头丧气,像一排排心灰意冷的人。
莱斯利和我并肩坐在树荫下,一言不发地作画。
中途他休息了一会儿,抻了抻肩膀,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打算和他冷战到什么时候呢?”
我很清楚他指的是谁,但还是违心道:“你在说什么?”
“阿瑟尔,”莱斯利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给我,他说,“你这是明知故问。阿瑟尔对你的态度转变显而易见,他单方面失恋了。”莱斯利侧头看向我,似乎在观察我的表情,“他依然在乎你,可你伤了他的心。”
“模棱两可只会起反作用,还是表明立场为好。”我对这份莫须有的控诉矢口否认。
莱斯利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明智的做法。”接着他像是骤然陷入了某段回忆,眼里浮上一层阴影,“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聪明,艾可,在我年轻的时候,遇见了太多傻瓜,他们患得患失,一边抬高自己,一边给追求者放下摇摇欲坠的绳索。”
“我不是那样的人。”
“你不是。”
天空忽然炸响一声惊雷,光线一下子暗了,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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