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觉得分外讽刺:“这么说,陈稷才是真正智谋无双,傲然群雄的人。”
“不然呢?”文旌望向赵煦,意味深长道:“他手握一副烂牌,却走得又稳又长远,朝中几度风云变幻,他在旋涡中心却又能独善其身。每每遇险,总能逢凶化吉自圆其说,让人抓不到半分把柄,这样的人,若非他要自投罗网,又有谁能奈何得了他?”
赵煦咂舌:“你这么说,那果然是不可多得的奇谋之人。不过……”他略有些顾忌:“你觉得他真会留着魏太后谋害大皇兄的证据?不管萧寺还是魏鸢,他们可都不是好糊弄的。”
文旌道:“依照陈稷的处事风格,他会给自己留一招后手的。我们不需要多,只要一点能直指魏太后的证据,就可以以此为刃,撕开一道口子,名正言顺地对付她。”
他说这话时言语平和,无波无澜,好像静立的雪山,不掺杂一丁点世俗情感。
赵煦却有些犹豫了,他忖度良久,突然抬头道:“南弦,这事你不要管了,到此为止,朕放你暂离朝半年,等事情结束你再回来。”
文旌挑了挑眉,没说话。
赵煦喟叹道:“自从知道了你的身世,朕心里总是过不去这道坎。好像……是朕为了自己的私利在胁迫着你对付你的亲生母亲……”他见文旌要张口反驳,忙道:“朕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可……朕怕你将来想起来会后悔,没到最后一刻,你想象不到剑指自己的亲生母亲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朕……怕你将来会怨恨朕。”
文旌品咂着他这一番吞吞吐吐的话,心中却想,难道从前义父总是不肯让他参与其中也是因为顾虑这些吗……
是因为怕他痛苦,怕被他怨恨。
文旌心里一暖,面上浮掠起清淡的神情,毫不客气道:“我要是走了,你自己能成吗?”
赵煦道:“你不要觉得离了你朕就不行,朕承认不如你足智多谋,可未必朕就成不了事,不过早晚的问题而已。”
文旌默然片刻,声音中如染了烟雾般缥缈怅然:“太久了。”
赵煦忙问:“什么太久了?”
“拖得太久了,我不想再拖下去。从我成人、入仕,再到成亲,亏欠了太多的情与义,到了该偿还的时候。而且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将来也活在这些恩怨里……”
文旌抒发了些许感慨,想起什么,抬头望向御座上的赵煦,似笑非笑道:“陛下信臣吗?”
赵煦翻了个白眼:“朕不信你,朕在这儿跟你啰嗦什么?”他歪头一忖,随即笑开:“至少朕在识人辨人上是要胜过你,也胜过大皇兄的。”他大马金刀地摆摆手:“算了,朕不劝你走了,你将来要怨朕就怨吧,朕堂堂天子还怕你怨?”
文旌从嗓子眼里溢出几声冷哼。
赵煦敛却神情,倏然严肃起来:“但魏太后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她把持朝政多年,不是只有掌控着京畿朝臣,与外地藩将也有勾连,若是内外连通起来,只怕干戈再起,不下于逆王作乱,京城恐怕又要乱起来了。”
文旌笃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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