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赤隐巷里出来。
他站起身,亲自下了楼去迎。
两人上了二楼,文旌端袖一揖,恭敬道:“学生归京数月,早就该去拜访老师的,奈何公务繁忙,抽不开身,还望老师见谅。”
方栩缠绵病榻许久,脸色透出病态的白,只走上楼来已显得十分艰难,气喘吁吁,他乏力地摆了摆手:“附近,我已当不起文相一声老师了。”
文旌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老师当得起。”
方栩便不再客套,干脆道:“文相守在这里,又邀我独自前来,可是有话要说吗?”
文旌敛袖坐到了他的对面,平静道:“我以为老师会有话要对我说。”
方栩默了默,随即淡然一笑,凝着文旌的脸看了一会儿,叹道:“我一直反对任广贤把阿遥嫁给你,任家养你这么大,供你读了书考了科举也算是对得起你和你父汗了,早早地断开,也省得麻烦。现下可倒好,一辈子都得牵扯不清了。”
文旌默然。
方栩继续说:“你恐怕都猜到了,我是阿遥的舅舅,当年我妹妹命苦,为了给哥舒耶奇搬救兵稀里糊涂送了命,十几年过去了,就像一根针扎在我的心口,要是不能亲眼看着害死她的人偿命,我恐怕死也不能瞑目。”
文旌不知该说什么,继续沉默。
“舒檀是任广贤找出来弄进京来的,但他没想把你牵扯进来,是我自作主张让舒檀拦你的车驾。”方栩道:“也是我派人刺杀舒城,把他搅得草木皆兵,疑神疑鬼,才主动约见任广贤,想以当年的真相给自己换一条生路。”
这是一张细密织就的网,每一处关键的绳结之上都有他的心血,可他偏偏如隐形人躲在风云之后,若不是机缘巧合殷天枢死在了长安,若不是他心血来潮想来看一看自己的亲生父亲,或许直到最后也不会有人能把他从迷雾里拖出来。
文旌道:“清泉寺里那个试图非礼舒檀的壮汉也是老师安排的吧,就算那天陛下不去,我没有找到那里,雨蝉和阿遥也会作为人证很自然地把事情捅到我这里,事关义母,事关父汗,我不会袖手旁观,必会彻查。”
方栩颇为自得地笑了笑:“能算计文相这么多回,我也算是天下第一人了吧。”
文旌想回之一笑,却觉唇角如噙了万钧重,僵硬至极。
“老师如此深谋远虑,可见一片苦心,也可见对南弦一片疑心,从未相信过我。”
方栩冷笑了几声:“我为何要信你?凶手是你的亲生母亲,她如今贵为太后,手揽大权,你真能狠得下心、铆足了劲去对付她?我可不是你义父,我也不是阿遥,我不信一个骨子里流着魏鸢那贱人血的人会是什么好东西!”
“舅舅!”
一声娇喝,任遥提着裙纱‘蹬蹬’跑上楼来,美眸圆瞪,怒气炙然:“您为何要这样说话?南弦在国子监,在你的眼皮底下求学数年,他是什么人难道您还不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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