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比郁闷地低头审视了一番自我,又抬起头以极其苛刻的角度审视了一番文旌, 以无比怨念的语气幽幽叹道:“南弦,朕觉得你变了。”
文旌一点也没拿赵煦当外人,正旁若无人地把手轻轻覆在任遥的手背上,就着那温软细腻的柔荑捏了捏,把任遥捏得面颊漫开两片酡红,越发明艳动人,看得文旌心荡神驰。听到赵煦说话,头都没回:“我就变了,关你什么事。”
赵煦被噎了这么一下,瞠目结舌,也不知是感叹于他那清冷自矜的贤臣卿相一去不复返,还是感叹于小妖精的危害如此之大。
屋内出现了短暂的寂静,三人各怀心思,都没有说话。
门‘吱呦’一声被推开,曾曦探进身来,冲任遥道:“小姐,厨房里做了炙肉,二公子在外忙活了一天一夜,怕是早就饿了吧,不如让他们端上来。”
“炙肉!”赵煦大喜:“朕……真是我爱吃的,端上来!端上来!”
赵煦来任府是微服出行,曾曦也并不认识他,老管家只略微诧异外加半分嫌弃地扫了一眼这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年轻公子,站着未动,还是将视线投向任遥,等着她拿主意。
任遥轻咳了一声,红着脸将被文旌揉捏的小手收回来,微低了头,道:“那就端上来吧。”
任府新高价聘了上牧名厨,做出来的炙肉也很是美味地道。铜炉里烧着果木炭,上面架一张铁丝网,温火细焙着切得方方正正的肉片,烤得外焦里嫩,撒上佐料,冒着热气放进嘴里,轻轻一咬,嫩得汁水渗出来,肉的醇香与佐料的辛香一同渗入舌间。
赵煦被烫得抖了几下舌头,胡乱嚼几下,将肉几乎囫囵咽下,含糊着叫好:“好吃,真好吃,比宫里做的好吃一百倍。”
任遥正将一块肉填进嘴里,举着筷子,闻言露出几分天真的疑惑:“这怎么可能?不是说皇宫里的御厨是这天底下技艺最高超的厨子吗?”
赵煦跟饿狼投胎似得又扫荡了几片肉,边嚼边道:“哼……宫里的御厨只会把菜做得规规矩矩,方方正正,饶是山珍海味,吃多了也没半分滋味。”
任遥瞪大了眼睛,很是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位清新脱俗的皇帝陛下,却听文旌清清淡淡道:“把你送回北疆,再继续吃带皮的兽肉,你就有滋味了。”
“还别说……”赵煦挥了几下筷子,神情略显怅然:“朕还真有些怀念当初在北疆的时候。虽然日子过得苦了些,可到底过得洒脱随性,无拘无束。可如今,来了长安,坐上了这把龙椅,各中滋味还真是有些一言难尽。若是……大皇兄还在就好了,那样朕大可当个贤王辅佐他……”
赵煦突然止了话音,略显担忧地歪头看向文旌。任遥也意识到什么,忙去看文旌,见他半举着筷箸,筷子尖在炙肉上划了一下,却没有夹起来,只是维持着方才的动作,目光涣散,隐隐有怀念与忧伤沉落。
默然许久,文旌才缓慢道:“是呀,若是延龄还活着,那该有多好。我们再也不是三年前只能任人宰割的样子了,我们可以为他分忧,还可以保护他。”
炭盆里的木炭烧得‘荜拨’响,三人围坐在炉火边,一时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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