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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又刚正,不肯随浊波而流,劫掠之事是万万不肯干的,所以只能熬着穷日子。”

  “我们晚上露宿荒野也就算了,主要是饿肚子,饿得人心里发慌,逮着只野兔都恨不得连皮毛生吞了。最可气的,是还有人总来骚扰大人……”

  “什么?”任瑾的声音略微嘶哑,瞳孔骤然放大,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扶风叹道:“北疆本就鱼龙混杂,有些登不得台面的癖好也大为盛行。大人又长了这么一张招人的脸,自然——本来大人不屑于较真,真有不长眼的抓住了打一顿就算了,可这样吓不住人,总要不怕死的往上扑,后来大人没耐烦了,抓住一个放了点血,吊在辕门上,才算都震慑住了。大人凶狠残忍的名声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传出来的……”

  他说的甚是含蓄,但只消细想就该知道想要震慑住那群牛鬼蛇神,单靠‘放了点血’肯定不行。

  任瑾听着,面上神情看上去依旧平静,可是缩在袖氅里的手却默默攥紧,拇指抵在虎口处,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微微颤抖。

  江怜心细,看出了他平静之下所掩藏的痛苦与愧疚,心中略有不忍,强提起一抹笑:“不过这日子也没过多久,我们就遇见陛下了。”

  一提到赵煦,他那双有点姑娘气过分精秀的眼微微弯起,大有一扫沉郁,瞬时明亮起来的感觉。

  “陛下虽然外表不羁,但其实是个极精明会打算的人,那时候他也算是龙遇浅滩,落难至此了,但手里终归还有些银子,还有些人追随,雁北王的名号打出去,还是稍稍能唬一唬人。混下来,日子倒还过得不赖。”

  江怜虽然说着话,但心里总提着一股劲,时刻留意着任瑾的脸色。他跟扶风不同,扶风自幼是孤儿,混迹于绿林,直来直往惯了,做事说话从来只凭本心,不会考虑太多。

  但江怜恰好相反。

  他家中有寡母弟妹在,自小摸爬滚打着混生路,擅长看人眉高眼低,为人谨慎,与扶风正好是两个路子。

  他不留痕迹地看着任瑾的脸色,觉得似乎和缓了许多,便松了口气,语调也不自觉轻快了起来:“虽说后来陛下能杀回长安、承继大统全靠了丞相的绸缪,但最开始,确实是陛下在艰难险境里拉了我们一把,丞相虽然极少将情绪外露,但我想,他还是记在心里的。”

  任瑾默了默,眉目长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道:“南弦就是这样,外表冷冰冰的,其实极重情义,什么都装在心里。”

  这话里含着一丝细弱的叹息,若烟似雾,不深辨,根本察觉不出。

  文旌将自己带来的神策军和赵煦带来的禁军清点了一遍,有两千多人,而再往前走便要出了北衙四军的辖圈,他担心如此张扬,会将赵煦置于危险之中,想削减一些。

  但略一思忖,便否了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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