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欢有些讶异地抬眸,紧接着问:“可知何时动身?”
“具体倒不清楚,只听那些碎嘴的嬷嬷说就这几日,听说慈宁宫那位身子受不住热,七八月又是一年中最难熬的时候,自然是越早越好,人也少受些罪。”
桃夏见元欢难得感兴趣,不由得又笑着加了句:“等会奴婢就与清茶去收拾行装,这活细致,下头那些人不懂主子喜好,免得漏了东西败了兴。”
成武帝清冷自律,向来以国事政务为重,甚少踏足后宫,自打心里住着个鹿元欢后就更是清心寡欲,好好的皇帝过着和尚的日子。四年过去,妃嫔们的性子都被现实磨平不少,也没了起初争锋的心思,但避暑这事,自然也想凑凑热闹。
这样闷热的天,谁会和自个身子过不去?
元欢温柔的桃花眸泛出点点异彩,她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唇角微压,道:“傻丫头,我可还禁着足,自然是去不了的,快别瞎凑热闹了。”
待桃夏走远后,元欢瞧着程双懵懵懂懂的小脸,半蹲下身子,抚了抚她两条乌黑小辫,轻声问:“双双,那回皇上将你接到建章宫小住,你可害怕?”
程双依恋地蹭到她怀里,声音奶声奶气,惹人疼爱,“见不到姨母,有些怕的。”
自然是怕的,这么小的孩子,自有记忆起就是在她身边长大的,乍换了一个环境,建章宫的人伺候起来想必也是十分不走心,甚至暗地里给白眼或是说三道四,也不是没可能。
这宫里的人是怎样的捧高踩低,没人比她更清楚。
这有些事,一旦想了个头,便会岔出十几种可能来。元欢浅浅叹了一口气,怀里圈着小丫头温热的身子,感受那份毫无保留的亲热与依恋,似是下了决心般地低喃保证:“再不会了,姨母和双双再不会分开了。”
程双便从元欢的怀里探出个小脑袋,咯咯地笑,元欢见她这样,又笑着岔开了话,问了些其他的。
夜里,麻雀扑棱在枝头,蝉鸣声一阵接一阵,和着夜里其他的声响,格外的宁和自然。
元欢沐浴出来,身上披了件月白蝶纹曳地纱裙,三千青丝被一根镂空兰花玉簪松松散散挽起。只是这别一番的慵懒风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元欢见着窗边罗汉塌上坐着的男人时,便变戏法一样收敛了个干净。
她婷婷袅袅地朝他福身,声音还算客气:“皇上怎的来了?也没听人传报一声。”
元盛听了这话不由撇嘴,心中默默接了句:若叫人通报了,万岁爷得叫您当贼防着。
严褚自然不会和她计较这个,他嘴角噙着几缕细微的笑,瞧起来心情不错,朝着身子纤细的女人招手,点了点身侧的位置,声音低醇:“过来陪朕坐会。”
元欢吃过苦头,也明白他说一不二的性子,思量再三后默默走到那榻边坐下,离了他有些距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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