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苑的正屋里, 一片药味弥漫。
霍景打帘进屋时, 鼻尖便嗅得一片苦涩药味;耳旁则传来接连的咳嗽声, 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青帘后, 曹氏的丫鬟纷儿正端着药碗, 仔仔细细地吹着药。
“太妃娘娘, 趁热喝了,药才管用。”纷儿将一勺药吹凉了, 正想喂给床上的曹氏, 便听得耳旁传来男子的沉稳脚步声。纷儿一回头, 瞧见霍景, 吓得药碗都险些没拿稳。
“见过王爷!”纷儿连忙放下药碗行礼。
床上的曹氏虚弱地抬起头,一边咳嗽,一边道:“景儿,你来了, 怎么也不让门外的丫鬟通报一声?咳咳…叫你看见母妃这般形容,当真是丢人了。”
霍景见曹氏虽在咳嗽, 但面色红润、嘴唇泛光, 心底便起了讥笑之意。
从前曹氏与母妃争宠时,便爱用这招;装起病来惟妙惟肖, 哄得父王心疼不已, 彻夜陪伴在身旁。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 曹氏还是爱用这招。
“曹氏,薛家的定亲信物,是怎么一回事?”霍景冷声问道。
曹氏拿帕子擦了擦嘴角, 重拿起念珠,软声道:“这事儿?是薛阁老来为他的孙女说亲,母妃想着,景儿你年岁渐大,确实该成家立业了;且那薛大小姐母妃是见过的,相貌如仙女似的,人也端庄娴雅,恰是个做宁王妃的料子。……咳咳…”
咳嗽一阵后,曹氏捻着佛珠,道:“母妃看那孩子喜欢的很,便与薛阁老商量着,口头定了这门亲事。等景儿你来了,再和你商量六礼的事儿。”
霍景寒着面目,道:“你倒是有能耐,自己做了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下皆是如此。不成家立业,本就是不肖。”曹氏露出一道笑,平和道,“更何况,母妃我因着心疾之故,缠绵病榻。你若还要为了亲事顶撞母妃,那便是真正的不孝顺了。”
病中的母妃,为孩子定下亲事,这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情。哪个做人儿子的,胆敢违逆病中之母,那便是真真正正的大不孝。
若传了出去,整个京城的人,都会嚼起宁王的口舌。
想到此处,曹氏的笑容愈发淡然从容。
床榻边的霍景冷眼看着曹氏,眸色愈发寒冷。他只简单道:“将信物退给薛家,本王可当此事不曾发生。”
曹氏蹙眉道:“景儿,这可不成。要是让薛大小姐名节受损,那母妃心底过意不去。”
“你倒是有闲心担忧薛大小姐的名节。”霍景的唇角,慢慢浮现出没有温度的笑容,“你不愿将信物退回去,那也成。那本王便将你连带着信物一起送出京城——本王在北地边疆有一处宅子,北地虽四时常寒,终年冻雪,不过风光极好。你便在那儿,带着信物安度晚年可好?”
曹氏一怔,捻着佛珠的手骤停:“景儿,你是什么意思?你要将母妃再赶出京城吗?你如何敢?太后娘娘定不会答应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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