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跪坐一旁侍候汤药的荼白忍不住道:“我家夫人病的下不了床,怎么去松鹤堂?”
“这我可管不着,反正话带到了。”宝晨摆摆手,火急火燎的冲了出去。
什么劳什子的信国公义妹,明明就是个病秧子,宝晨嫌恶的看了看启南院西厢房的方向,也就只有二少爷才当个宝。
“这个宝晨,仗着老夫人的宠爱就无法无天了!”荼白搁下药碗便要起身,“我去会会她。”
被子里的人急忙探出身子,“侍奉婆母确实是我该做的,扶我起来罢。”一张小脸露了出来,带着三分病弱的苍白。
一旁的荼白连忙扶起她,心疼极了,“夫人,郎中说了,您现在不宜下床。”
“将死之人罢了。”江映月摇头苦笑。
荼白和雪青对视一眼,不知该怎么办,夫人从小便是个有主意的,她决定了的事,她们做下人的劝不了。
两个丫鬟有条不紊的服侍她穿衣净面。
“日后我死了,你们便把卖身契烧了,再各拿五十两银子去寻个好人家嫁了罢。”江映月看着自小便跟着她的两个丫鬟轻声说。
“夫人说什么呢,您才十六岁,好日子还没到呢。”荼白眼里含着泪花,却故作轻松。
雪青把铜镜摆正,江映月终于略过不提了。
许久未见铜镜里的自己,江映月摸了摸自己愈发憔悴的脸,在病痛折磨下,她早已不是当初众人夸赞的好颜色了。
脸色苍白,只有双颊上有几分病态的酡红,双眼也失了神采,持续的咳嗽让她的声音变得沙哑,早已不是清甜的嗓音了。
从前的她是什么模样呢?
那一日她及笄了。
阿娘早就为她定好了人家,她躲在屏风后看了一眼,只记得那双含情桃花眼,正是最能打动女子的眼睛。
她是信国公义妹,靠着这层关系,京城贵女都上赶着和她交好,只因那位年轻的信国公还未娶妻,妄想攀龙附凤。
又因着从前皇后娘娘盛赞她“眉目如画,夭桃秾李”,求亲之人自然踏破了门槛。阿爹阿娘挑花了眼,最后才择了伯宁侯府的褚家二郎。
若是抛了信国公这层关系,倒是江家高攀了褚家。江元青不过是个三品京官,在这个满是权贵的京城,三品官毫不起眼。
褚家就不一样了,名门望族,人口也简单,她嫁过去不必做个宗妇主持中馈,又有信国公义妹的身份傍身,自然被婆母夫君千捧万捧,嫁过来是享福的。
可惜她没有享福的命。
那日她穿上嫁衣,盖上红盖头,辞别父母和弟弟妹妹,坐在喜轿里,一路吹吹打打抬去了伯宁侯府,拜了天地便被迎进了新居。
跟着进来的夫人们都急着看新娘,催促新郎掀盖头,江映月没了盖头的束缚,羞涩不敢抬眼。
众人眼前一亮,新郎玉树临风,新娘花容月貌,果真是一对璧人。
亲眼看着新人喝了交杯酒,她们边高声谈论这桩圆满的婚事,边走去前院喝喜酒。
终于重归寂静,她满头钗环被一一卸下,忽然浑身难受,两个陪嫁丫鬟吓得失了声。
后来的事不必多提,她的新婚之夜在病中过去了。一病就是一年,如今也没能觅得良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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