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半模糊半清醒,看到了铜镜里自己的模样。
“啊——!”
轰隆,天边闪电如银蛇,雨哗哗落下。
她崩溃绝望的尖叫。
镜子里的是个怪物。头发全没了,脑袋活生生被扒下了一层皮,露出血肉。
后知后觉的痛苦席卷全身铺天盖地。
她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用尽力气,扭过头——就看到他一袭红衣,手里握着把梳子,似笑非笑,梳子上满是头发还有刮下的皮肉。
她啊啊啊发出大叫,像怪物一样,扑上去。只是还没靠近他身边,那把梳子就活生生砸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珠子也被梳子砸破了。剧痛撕扯神经,雨下得很大,她一个人跌坐在地上,发出了呜咽的声音,像是一个噩梦,她在这个噩梦里活活疼死,死前破了的眼珠子里,流露的恨意几乎要凝聚成形。
狐妖往前走了一步,半蹲下身体,看着现在几乎是个怪物的少女尸体,手指一点,有黑色的火焰自她眉间溢出,他眨眨眼,颇为新奇:“居然是真的。”
许夕颜死的事情,阮青书没有半点印象,狐妖将他的记忆全都抹去。
他在外面昏迷了近半月后,醒来发现自己还在看见那古怪狐狸的树林里。
他摇摇头,匆忙赶路,终于回到故里,却只听闻噩耗。
她死了,她居然死了。他觉得胸腔一阵剧痛,直觉荒唐,竟是一口血喷了出来。浑浑噩噩过了些日子后,他睡觉总不安生,常梦到她坐在房梁之上,眼神阴狠而恶毒地望他。
她是怎么死的,村里人闭口莫提,好像是鬼怪闹事。
他请了道士,道士叫他赶紧远离这个地方,说她死去时怨气太重,不久就会找他来索命。
他不舍离开,更不信她会伤害她。他就在她生前的房子里住了几晚,夜晚会听到女子哭啼,还有梳子刮着墙壁的声音,吵的他不能眠。他的娘看不下去了,求道士给了他一道符,将符纸烧成灰兑在水里喝下去后,他在那间房间里,半夜又被吵醒,只是这一回,他看到了真相。
一个没有皮的怪物就在他床边,不能直立,扭曲地在地上,想要靠近却靠近不得,她呲牙咧嘴,眼睛全是恶毒。
阮青书吓了一跳,周围友人都在劝他,人死了之后就是鬼,忘却良知,不是好物,他还是搬了出去。
他娘也逼着他娶妻,他万般无奈之下,娶了知府之女。谁能想,新婚之夜,一切被血洗刷。
那个没有皮的怪物从他们的新房床底钻了出来,咯咯咯笑着,先是一口咬死了他的新娘,又是直接扑上前,活生生用尖锐的指甲弄断了他的手臂。
怪物的眼睛阴狠地带上血色,他觉得这双眼似曾相识,失血过多,死亡越来越靠近,他看到那怪物的头发好像一点一点长出了皮,而后是漆黑的长发,眉眼清晰,曾经温婉的爱人,如今面无全非,她笑着:“你若是不出来,在那里,我还真杀不了你。”即便活生生惨死在他手下,生前的自己也贱得可笑,居然还生出一股子意念在那房间里阻止她伤害他,亏得这负心汉绝情到了底,娶妻断了那最后一丝意念,她终于可以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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