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刀剑甲胄面前,又算得了什么!一伸手,碰到腰间短剑,想起远在老越国群山间的小妹——心头唯一的温存,悄然泛起。
飘飞的思绪被一片嘈杂声打断,一队队带血的骑士从西边冲来,撞入步兵前军,引起混乱。副将大声呵斥着,更多的骑兵败军从前方涌来,不少战马尚未勒定,尸体便从马背上“扑通!”跌落,血从那一道道长长的伤口汩汩流出,染红大片土地,凝成绛红色的土块。那些没有经历过战火鲜血洗礼的孩子们被吓懵了,一个个站在原地,哆嗦着不敢上前。鲁仲连扶下一员重伤的骑兵百夫长,沉声问道:“骑兵怎么了?达子将军呢?”
百夫长吐着血沫,一把抓住鲁仲连手臂:“我们中了埋伏,联军早就占了祝柯,达子将军、上将军他死战,断后,让兄弟们突围,被燕军剁成三段……”话未完,头一扭,气绝。
“嗡!”鲁仲连一阵晕眩,将将撑住身子,放下百夫长的身躯,深深一躬。身旁,混乱不止,面对千万人,素来沉稳多谋的鲁仲连头一次感到了茫然无措。他冷笑,乐毅赫赫兵家,岂会放过祝柯要塞;主将战死,这儿的十几万大军,便成了乐毅的口中肉!
“快!回师退守临淄!”副将声嘶力竭的发出一声大吼,十七万人就像决堤的洪水,“哗!”朝东卷去。鲁仲连不是神,他只能随波逐流,他甚至不如那个敢于下达退兵命令的副将!这些孩子们还没来得及上战场见血光,便做了逃兵。
奔出二十里,大地开始颤动。鲁仲连回身望去,夕阳的余晖下,一道赤色大潮从地平线那端滚来,伴着震天的喊杀声,三国骑兵到了!棕红色燕国骑兵居中,红色赵国骑兵在北,黑色秦国骑兵在南,构成一道数里长的半弧,披着霞光横扫向东!
“齐军投降!燕军不杀降!”终于,十万骑兵包围了惊惶失措的齐军,三国骑士纷纷亮出马刀,一个个神情肃然,只要齐军稍加抵抗,便是灭顶之灾!
“若此刻独身前去找乐毅谈判,他能放过这十七万孩子么?”鲁仲连扪心自问,济西之战后,联军长驱直入秋毫无犯,乐毅说不杀,就不会杀;去了,若齐国果真灭亡,自己必定成为齐人千古唾骂的卖国罪人;去不去,齐军都会放下武器,去又何用!
千里驹第一次直面战争,第一次选择沉默。
“当啷!”不知是谁第一个扔了手中兵器——齐军,降了!
乐毅没有失信,命令卡住南北两端的秦赵两军骑兵空开一个缺口,任由十七万赤手空拳的齐国少年垂头丧气的离开战场。鲁仲连底下头,并没有被认出,随着人流,竟苦笑起来——自己一番庸谋,害死了达子、也没能挡住联军,却间接保住了齐国的将来;头一次上战场,便灰溜溜的被放生,人生大起大落、成败曲折,真是前所未有的痛快!
望着燕军骑兵一队队奔向临淄,鲁仲连心头没有丝毫悲愤,很多时候,你的敌人才是最了解你的人——燕国朝局绝非铁板一块,单是这“仁义”二字,便是乐毅最大的命门!暮色下,鲁仲连翻身上马,两腿一夹燕山驹,拔马向南,望莒城去,落下淡淡一句:“乐毅,你我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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