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很快阖上。
周洛深吸一口气,推开门。阳光从一面玻璃窗外洒进来,他看见了她,乌发成髻,一身青花,侧着身,正在整理假人身上的旗袍。
周洛关上门,隔着偌大的办公室看着她,激越汹涌的情绪陡然间潮退了下去,心在一瞬间平息,仿佛漂泊多年,终于到了港湾。
南雅听到关门声,说:“东西放桌上吧,刚下边说谁来找我?”
周洛没做声,笑着,凝望着她。
南雅终于回头看,一刻间瞪大了眼瞳,受惊不小的样子,正如那年他趴在柜台上从白蝴蝶的梦里醒来时看到的那样。她的手还悬在旗袍上。
和当年一样,她缓缓收回手,温温地弯了弯唇角:“你来了?”
眼神胶着着,是思念,是悔悟,是宽恕,是依恋。
周洛迈开步子,朝她一步步走过去,她站在原地等他。
她等着他走到她面前,她没有拒绝他的到来,没有推开他风尘仆仆的身影,她仰望着他,略略含泪,对他微笑。
如此感激,如此深爱。
周洛也泪湿眼眶,也微笑,说:“小雅,你看,我长大了,还是没忘记你。”
八年一晃而过,他终于追赶上了她。
“小雅,你看呀,我长这么大了,还是爱着你呐。——多好。你还是那么年轻,我却老了。真好。”他低头,额头轻点她的额头,单手捧住她的脸颊,轻声问,“你说好么?”
南雅始终微微颤抖着,说不出别的话。最后终于开口,问:“周洛,喝茶么?”
一如当年。
“好。”他含着泪笑。
她转身拉他去木桌那边,周洛坐下,看见桌角的小瓷瓶里插着一只褪了色的彩色纸风车。
南雅煮了水,
周洛说:“好久没给你念诗了,今天念一首吧。”
南雅说:“谁的?”
周洛说:“海子。”
她就笑了。
水沸了,南雅摆好砂壶瓷杯,洗茶,煮茶,沏茶,徐徐而来,如行云流水。
她在煮茶,他在念诗: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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