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声传出得太突然,不再演奏的决定也做得太突然,会惹来权贵的好奇与逼迫,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我当年太年轻,想不到这么多罢了。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现在年纪大了,脸皮反而厚了,叫我打破自己的誓言为赵王抚琴,这种事我还是做得来的。
于是我静静听陆九郎唱歌,听着听着闭上眼睛,努力将溢出的水花憋回眼睛中去。
后来赵王说,陆九郎唱得好,曲子好听,嗓子也不错。
我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赵王让我弹琴的命令。这事,竟然真的这样轻轻揭过了。
我抬头看了看赵王,只见他一把搂过银蟾,要她剥荔枝给他吃。曾经的屈支公主现在的赵王妃,坐在一旁温柔微笑,时不时应和赵王几句,将脸藏在团扇后面,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想起我曾对屈支公主说过的话,我说做大唐的王妃不比做康国王后要好么?现在想想,也许是我错了。屈支公主嫁去康国,受了委屈屈支国王随时可以为她做主,可是大唐山高路远,屈支公主和银蟾孤立无援,真不知道究竟是大唐公主更惨还是她更惨。
说来也是好笑,我都这样了,居然还有心情忧心别人。
我就该做一个不知名的小弹琴的才对。
我会被赵王逼到这种程度,不就是被我的名声所累么。
可是后来陆九郎告诉我,我会被如此相逼的真正原因是我名声不够大,等我成了赫赫有名的大琴师,万人追捧掷果盈车,就再也不用怕高官权贵的逼迫了,就能像李青莲一样“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至于他说的究竟对不对,我也没有精力去验证了。
日子过得平淡又忙碌。
我在崔侍郎府上,指挥伶工为他演奏。陆九郎来拜访他,拿着几张纸,问他好不好。
以前在屈支,陆九郎也经常干这种事。
那时候的崔使君通常会微微笑,告诉他:“已经不错了,美中不足是缺了点神韵。”
若是以往,陆九郎会笑着与他聊聊天,两个人还会喝喝酒,一派和睦。可是今天,陆九郎只是扯了扯嘴角,做出一副苦笑的样子,望着天感叹道:“衡玉,我究竟和你不一样,我果然没有才华,我不是这块料。”
崔侍郎挠挠头,想尽言语安慰他:“霜舟,你别灰心,有志不在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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