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像是1965年,我五岁还是六岁,不记得了,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我爹和我娘还有我那个比慈禧太后还威严的奶奶逃荒去东北,因为没钱,我们一家子走了很远的路,我爹推着独轮车,上面是我奶奶,就连我三岁的妹妹,也只能在地上走着。我上头有还四个哥哥,一个姐姐,可惜有三哥和四哥都在出天花的时候,死了,还有一个弟弟,弟弟跟我是孪生兄弟。
我们快到县城的时候,我先是发高烧然后头疼,心口难受,仅仅一天的时间,后背也火急火燎地疼起来了,脸上、手臂上起了红色的疹子。
我奶奶害怕的不行,说我是患上了天花,让我爹娘赶紧把我扔了,不然传染上几个小的不得了。
我爹对她肯定是言听计从的,我娘可能有些不舍得,不过她一句话都没说,我大哥二哥,那时候都十六七岁了,个头都赶上我爹了,他们听到我奶奶的话,只是飞快地看了我一眼,便躲到一旁去了,只有我弟弟,他死死攥住我的手腕子,说他不怕传染,他得跟着六哥一起上火车去东北。六哥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我奶奶给了我弟弟一巴掌,然后让我爹把弟弟捆起来扔到独轮车上,我就被他们丢在了城边上,那时候,我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娘给我留下一块地瓜面的干粮,还被我奶奶夺过去说什么,反正早晚要死的人了,浪费干粮干啥呢?还不如路上给活着的孩子多吃一口呢。
我那时候还小,不知道什么是活,什么是死,但我知道,家里人不要我了,我心里很难受,眼睁睁看着一家人走远,眼睁睁开着我弟弟嚎的嗓子都哑了。我却一步也走不了。
后来,我也不知道是累了乏了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醒来后,我就在娘背上-----”
莫少北说完这些,心里一片荒凉。那一幕是莫少北用尽一辈子去忘掉,却始终忘不掉的。随着时间的流失,对于懦弱的母亲,愚孝的父亲,狠心的奶奶,他们长什么样子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只是他那个打小依赖他的弟弟。趴在独轮车上,望着他心痛绝望的眼神,时常出现在自己梦里。
莫小西缓缓地抱住莫少北的腰,她说,是该去医院看看的,别的人都无所谓,如果真是弟弟的话,一定要认的。
莫少北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说:“媳妇儿,不生气了好不好?存折和现金都在柜子里呢,下午都带着,收拾些衣服,让娘把值钱的东西都藏起来----锁好门----”
“不去城里不行吗?”<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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