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是四人间,斜对过还躺着个老人,见状中气十足地朝他搭话。
“这是你姐还是你妹啊?”
“我姐。”甘瑅很有礼貌地答。
“有兄弟姐妹好啊,能有个照应。”老人憋了很久,终于找到个能说话的,喋喋不休地讲起来。
“照应归照应,也就是趁年轻关系还好的时候,等往后各自成家也就疏远了。”
甘瑅笑了一下,不再说话了。
很快,甘棠就推门出来了,她把输液袋举高,宽松的病号服袖口落了下来,露出纤细的手臂,腕骨的骨节支楞着,让人想到瘦到骨头突出的野猫。
这身病号服还是甘瑅给她换上的,医院是个特殊的地方,这里没有男人和女人,有的只是病人和家属。甘瑅给她换衣服的时候也顾不得生绮念,倒是被她浑身是血眼神呆滞的模样吓个半死。
甘瑅像做过无数次的那样,自甘棠手里接过输液袋,又小心地把管子从她绕开,他的动作很慢,甘棠也不急,耐着性子站那儿等他。
两人站在一起,仿佛时间经过他们都流淌得慢了些。
老人不再说话了,他屏住呼吸,仿佛怕惊扰到什么。
甘瑅把甘棠牵回病床上,让她靠坐在床边,把装着粥的饭盒摆在桌上。
甘棠吃了几口,就推到一边,“太淡了,不吃了。”
“再多吃两口吧,胃里没东西会难受的。”甘瑅温声劝着。
甘棠觉得别扭,明明她才是姐姐,却要被甘瑅摆出一副哄小孩的态度来对待。
她拨着羹匙又吃了几口,只是眉头微皱,吞咽的动作更似在受刑。
甘瑅将她的痛苦看在眼里,拉住她手腕,“姐。”他脸上一瞬露出哀伤至极的神情来,“你想吃点什么,清淡的,我去买。”
“我想回家。”
“……好。”
甘棠在医院里躺了三四天就正式出院了。
她候在廊上,听着医生拉着甘瑅压低声音讲着什么,那些词句隐隐约约飘过来,“……避免……环境刺激……陪着……”
医生接下来的一句稍微清晰些,“……你们家就没有靠得住的大人?”
甘棠听见了也懒得做反应,她转身朝反方向走,她走得很慢,等到了终点,甘瑅也小跑着过来了。他拉住甘棠的手,像从前那样,小心翼翼,像对待易碎品,把她拉出去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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