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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念在反复的高烧和昏迷中掉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程征挺括的大衣带着冰雪的气息,刮在她因为高烧而异常敏感的肌肤上,像粗糙的砂砾。
饶是这样,林念凭着仅存的一丝意识无力地试图抓住他的袖子,她努把自己的脸往他的身上贴一点,再贴一点,尽量靠近他的脸颊。
尽管她微弱地挪动着,但只在他的怀里挪动了很少的一点空间。
程征立刻感受到了林念试图往他身上靠的动作。
“冷吗,阿宝?”他带着痛惜的口吻问她,脚下往车边走的步伐愈发快。
林念嗓子嘶哑地只能发出嘶嘶的气流,每试图往外吐一个字,就像是有人拿着锋利的刀子在划拉她的喉咙。她的意识渐趋模糊,在高烧下再坚强的意志也终于瓦解成了残存的碎片般的字句。
她张嘴,只发出极其微弱的咿啊两声。
一颗眼泪从眼角滚出来,她一直不停重复那几个字。
程征把她抱上车,在林念陷入彻底的昏迷之前,他终于听清了。
她一直在重复的两个词:“燕荪”和“北平”。
这两个词是林念在1940年的新年到来之前对程征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因为直到她在几天后离开中国,都一直深陷高烧之中,几乎没有醒来过。
“我知道,我知道……”程征轻轻拍着林念的背,像是对稚幼的孩童一般,在她耳边喃喃低语,“阿宝,我都知道了,不用担心,我会去处理。”
得到答案的林念彻底陷入了沉重的睡眠。
此刻程征垂下眼睫,注视着蜷缩在他怀里的虚弱的人。她的肤色一向很白,即使是炎热的夏天,也只透出一些淡淡的粉红气色。
但现在她的脸色却红得吓人,连同着耳朵、脖子都滴血般的潮红,嘴巴上烧起了干干的皮屑。
从前的玫瑰如今病态地接近枯萎。
汽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程征发梢和大衣上挂着的薄霜很快就化成了水,融进了皮肤纹理。
司机没有等到后座上的人的命令,手握着方向盘,犹豫问道:“先生,我们回程公馆吗?”
他英俊的脸上显示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本质上他和林念是一种人,尽管内心波澜起伏,表面上还是波澜不兴的那种人,因此现在平静得甚至有些过于克制。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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