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偌大的教室,除了殳蔚,只他一人。
仿佛是被她的动静所打扰,微抬起沉重的头,眯着那双丹凤眼,睡意惺忪地,蹙眉望来。
殳蔚的心,倏地一轻。
在那短短三秒的四目相对中,胸腔的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得了,竟然是明江唐。
这些年,他变了太多。光一个发旋顶,还真没认出来。
“请还未到场站队的同学赶紧进场,我们的升旗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教导主任浑厚低沉的嗓音透过喇叭自外传来,惹得她浑身激灵。
回忆的,朦胧的,心跳的,恼怒的……全然抛之脑后。
殳蔚健步冲去,一把扯起他的手臂,焦急往外拖:“你还睡得着?赶紧下去啊!”
也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拽着一米七八个头往上的大男生,毫无形象,不带喘气地往操场狂奔。
……
哪知,还是晚了一步。
升旗迟到的同学,被检查老师皱眉呵斥,拦下。勒令站在全校师生视线可及的斜前方。
仿佛无形中被通报批评般,孤零零的几人站成一排,供千人视线扫描探究。
“开学第一天都敢迟到啊?一会儿升旗结束全留下来!”检查老师凉飕飕地斜来一眼。
最后一分钟内,从穿人字拖的男生开始严厉数落,再逮住一两个头发披散的女同学,阴脸教育。
窸窸窣窣的,塑料纸摩擦般的声音,被殳蔚耳尖捕捉。
她趁着检查老师背身功夫,侧头朝左上瞄去一眼。
明江唐右腮帮微鼓,斜睨对视。
果然脸皮厚者无敌天下,这人竟然在老虎眼皮子底下,悠闲自适地吃起糖来。
他腮帮一动,舌尖卷回那颗薄荷糖,了无痕迹。目光懒散与她错开,直视前方。
没过两秒,又转回。
她依旧瞅他,一副错愕复杂的神色。
明江唐好似思索片刻,挑了眉,会意低声:“没了,只有一颗。”
他以为,她也想来一颗吗?殳蔚抿唇,略显僵硬地挪开视线。
“我又不抢你的。”她轻哼。
睡醒后必来一颗薄荷糖醒脑,是他自小而来的习惯。她也不知自己错综复杂的记忆线,怎么对有关他的这条如此脉络清晰。
远处综合楼窗挡板反射来的一道光,明江唐眯缝起眼,适应。
因为刚才那句话,记忆回笼。
殳蔚低垂着头,盯着检查老师在面前晃悠的裤腿边,尽全力降低存在感。
明江唐站她身侧,不动声色垂了眸。她发顶毛茸,飘着几根松松软软的碎发,很像旧年路经橱窗柜,坐在上头,笑裂开嘴的大头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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