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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夜,寒意已是彻骨,弘历伏在桌案前,手边是堆积成一座小山的奏折。

  此刻他却拿着一份奏折一直发呆,那是弘昼呈上来的折子,里面写着:“前日亡兄弘时入梦,臣忆幼时情谊,实属感伤。昔日其与皇考不和,既除黄带,又罹火难。而今已过近九载,皇考故去,往事皆如云烟,臣恳请皇上念及旧情,复其宗籍,亦可得民心,为稳社稷尚有裨益。臣和亲王敬上。”

  弘时……有多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自他于八年前故去后,宫中所有人便不再提起关于他的任何,当然也无人敢提。

  如今再次看到,那些过往便跃然而上,只不过更多是关于另一个人的。

  杜歆然。

  其实这些年里,这个人一直如藤蔓般缠绕于他的心间,只是他从未对任何人流露过自己的情感。

  就连当初对放她走的明敏的恨意,也在这几年里慢慢消散。

  唯独永瑄是他心中最隐秘的痛,永瑄,不,早就是弘富了,明明同处宫中,却无法相认,还必须以兄弟相称,或许这就是惩罚吧。

  犹记得那一天,他从河南视察完赈灾情况回来,一回京就直奔有她在的小院,想要看她和永瑄,谁知早已一室冷清。

  回宫才知道明敏将她放走,并把永瑄交给了十五叔,他气得想要掐死明敏,却被赶来的皇阿玛拦住了。

  原来,皇阿玛也知晓了一切,并给了他两种选择:一、让他去找回杜歆然,但找回来了她会死,永瑄也会死。二、把永瑄交由贝勒爷十五叔抚养,然后一切就当没发生过。

  他自然选择了后者。

  好在十五叔没有说什么,并且在生前将永瑄抚养得很好,去世后更是嘱托密太妃帮忙照顾,永瑄在一天天长大,现在也是个小大人了。

  但是真的一切都能当作没发生过吗?在囚禁她的那三年里,虽然她总是冷冰冰的,但只要看着她,内心便有种安定感。

  而且之后不管再拥有多少个女人,都找不回那种感觉。

  毕竟没有哪个女人敢骂他混蛋,更没有人敢在他的脸上乱画,还偷偷笑得那么开心。

  虽然也只能用眼角余光偷偷看到,但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笑,很可爱。

  可爱到朝思暮想了这么多年,心动也一如既往。

  只是学会了收敛,毕竟他是储君,弘时一死,没有人能再撼动他的地位。

  而今登上帝位,更得学会喜怒不形于色,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弱点。

  所以对于弘昼这份奏折,他也尽力压下那些复杂的思绪,面无表情地提笔在折子上写上了一个“可”字。

  与此同时,一阵狂风吹开了窗子,寒意再次袭来,只是于他而言,已无任何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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