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汝宓却也不相劝,也不让大夫前来问诊,不管是路上马车中,还是歇息时的驿馆中,只整日地陪在他身边。
这让齐王府中的长史很是不解,只当王妃还在因为和齐王长久以来的夫妻失和而心生记恨,施以报复。可既然记恨,又何必随齐王一起千里迢迢地之藩,受这路上的颠簸之苦呢?毕竟王妃的母家李氏,如今已是权倾朝野,她多年来与齐王水火不容,满城皆知,所以她想留在都城中,皇帝是不会起疑,也不会不准的。
不过他一个小小长史,并不敢当面质疑。
长夜将近的时候宇文攸终于醒来了,连日的高热,他说话时嗓音干哑得厉害。
李汝宓睡得并不踏实,听到他唤“阿宓”忙翻身起来,上去握住了他的手,“你醒了。”
“我就快要去了,放心不下的只有你。”
惨白的月光透过洞开的窗牖洒在地上,屋子里终于不似傍晚那般炎热。
李汝宓的眼角湿润起来,原来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却微笑着轻声说道:“我也是,只有亲眼看你咽了气,才好放心。等我料理好了你的后事,就回都城去了,秦诺表哥还等着我呢,我去找妹妹,她如今贵为太子妃,改嫁这种小事,想来也不难,就是皇帝,想必也是乐见其成的,我还年轻,才二十六岁,宫中有的是好太医,好好调养,以后还能生养,将来必会跟表哥白头到老,子孙满堂的。”
宇文攸愣了愣,惨笑道:“那很好,那很好。”他闭上眼睛,良久,又说道:“说来,是我负了你,怪不得你怨恨我,如今我就要走了,你能有个好了局,也弥补了我一些遗憾。”
李汝宓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当年嫁给宇文攸之初,宇文攸待她是很好的。可因为前朝的时候,外祖父一家死于宇文攸之父宇文邵之手,连母亲徐氏都被牵连流放了,她对宇文攸心怀怨恨,年少不更事,心思浅,偏把那份恨表现得淋漓尽致,唯恐宇文攸不知,任凭宇文攸怎生讨好,她都不肯接受,久而久之,宇文攸开始冷落她,但也一直没有纳侧妃。
后来房中一个婢女动了歪心思,让她意外怀了胎,她怀胎而不自知,回娘家省亲时被继母一盏落胎药打下了孩子。
再后来,她才知道继母杜氏那么做就是为了让齐王绝嗣,好助赵王宇文严承继大统,因为继母生的妹妹嫁的是宇文严的长子。
皇帝本来是中意齐王的,但最终因为他无后,选了赵王。
再后来,她偶然得知,他们成亲后,宇文攸曾求得赦免令,并派人去乐浪接回了她母亲,只是还未进城,她母亲就被继母杜氏派去的人杀死了。
宇文攸真的亏负过她吗?似乎没有。
是她自己一直树错了敌人!
……
三日后,齐王宇文攸死于城阳驿馆。
三个月后,齐国除。
一年后,李汝宓服丧已毕,回京,中途失踪,多日后,附近河中打捞起一具女尸,面目难辨,所幸身上所挂玉佩证实了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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