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多吃,若孩子太大受苦的还是母后。如此到了孕七月皇后的肚子已经大得有些惊人,太医请父皇停了夜间那一餐,终于熬到了临产那日,母后从午后便破了水,一直痛到后半夜,众人焦急等待之际,稳婆出来支支吾吾的说孩子太大,皇后生产有些辛苦,问若到了不得已的时刻,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赵婉惊了一下,抬头却见父皇脸色灰白,接着不顾帝王的威严大吼,“保大人!这是什么蠢问题,皇后若是有半点差池,我要你们全部去见阎王!”下一刻,他不顾众人阻拦冲进了产房。
东方拉开鱼肚白时,房里传来了婴儿哭声,稳婆和宫女收拾好了屋子请公主皇子们进去。她在充满血腥味的房里看到父皇红着眼抓着显然已精疲力竭的母后的手,稳婆抱着洗了澡包在干净棉布里的婴孩给他们兄妹三人看。弘儿早按捺不住想要抱抱小妹妹,却在打开布包时看到那张哭得皱巴巴的小脸而嫌弃的退了回去,齐儿想抱却被她阻止了,齐儿虽已十岁但到底是个男孩子,若是抱得不对妹妹受伤了怎么办?她小心翼翼的抱起婴儿,小小的婴孩提溜着大眼睛看她,似哭未哭,她按稳婆说的轻轻摇着,婴孩微闭着眼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摇晃。她笑着抱着孩子上前给父皇母后,父皇似乎到这时才想起他的小女儿,从她手中接过孩子温柔对母后说小女儿长得很像母后。
除了那双大眼睛外,她看不出来这个皱巴巴的孩子哪里像母后。但她想,她的父皇大约真的爱着母后,不然他怎么会不顾一室的污脏进了房,母后生产后更是冷落了孩子只顾着母后呢?
父母之间的故事,她从小看到大,外界的歌颂赞美在她看来多半不是真的,很长一段时间,她不相信她的父亲爱着母亲,她甚至不相信爱情。后宫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她见了不少,至暗时刻,她一度为父皇要废了母后而忧心忡忡,她知道她的母后必定比她还担忧,她能做的只有照顾好自己和弟弟们,不让他们出错落入他人口实。后来的故事如何峰回路转她看不真切,可是经历了那段如履薄冰的日子,她幼年的心里对所谓爱情早没了憧憬,与其把心思花在虚无缥缈的情爱上,倒不如好好练舞,在父皇面前多了露脸的机会,若哪日父皇移情别恋,至少她的舞还能提醒父皇他与母后曾经的美好。
刚过了十三岁生辰时,母后扶着近八个月的肚子摸着她的脑袋说她长大了,笑问她可有哪家儿郎能入她眼,入眼的倒是有,可心动的?没有。她心知母后在为她甄选驸马,虽对未来的夫婿没什么期望,但脸还是不自觉的红了,只对母后道,她想多陪陪父母,不愿离开他们。
可后来的事谁能想到呢?在她未做好任何准备前,那个谪仙般出尘脱俗的男人就这样打破了她设的厚厚屏障,走进了她的心里。八月十六,泗水桥旁,他叫住了她,一袭白衣自桥上走来,她只觉心跳不稳,他微微向她作揖,摊开手问她是否丢了枚玉佩。当时她与二妹皆是男装打扮,她点头,玉般剔透的脸上起了红霞,收下玉佩向他道谢,却连他是谁都忘了问。
再后来她在太子东宫再度见到他,她入了梅园赏景,他一身玄色长衫背对着她站在太子与她的五姨夫户部尚书沈煜之间,听见众人唤她,他转身看了她一眼,接着躬身向她行礼。他眼帘低垂,眉色如黛,不知为何,她只觉满园的梅花都成了他的陪衬,有一瞬周围的人仿佛都不见了,只剩他傲雪独立,与寒梅相映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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