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替我拢了一拢,“军营里人多眼杂,我怕出岔子,只好另盘了一处院子,将他安置在那里。”
我点点头,心里更是火急火燎的。他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地方,到了这时候,反而好整以暇得很,先是将我领去了一家客店,我站在门口不肯往里走,他挑了挑眉,“你就打算这副模样去见他?”
我闻言只好依他所说,先沐浴了一番,他已叫人送了衣裳进来,石榴红的衣裙,我穿上身竟是意外的合体。人靠衣裳马靠鞍这话诚不我欺,脸上虽仍是憔悴,被这衣裳一衬,也显得有气色一些,总算有了个人模样。
衣裳换好我便急匆匆推门出去,他在门口候着,见到我时怔了一怔,紧接着视线落到我手上,眉头便紧紧拧在了一起。
身上别的伤都还好说,只手上伤口有些深了,即便是沐浴过,也还有些砂砾嵌在里头,皮肉微微外翻,被水泡得发白。本不是重伤,只是未及时处理,生生被我折腾成了这幅样子。
店家跑腿的几个小厮进进出出,将浴桶撤出来,又摆上一桌的饭菜。没一会儿,又有一个打外头小跑进来,递了好几包东西到贺盛手上,谄媚道:“军爷,您要的药,这是城里顶好的药铺买来的,保准儿管用。”贺盛不置可否,只拿了一锭银子抛到他手里,便抓着我手腕将我拖了进去。
我看着他用银针在火上燎过,再一粒粒挑走我伤口里的砂砾,手很稳,下手也快,我早便麻木了,没什么痛感,就这么就着满案的血水问他道:“你那日赶过去,是什么情形?”
他换了一根新的银针来,目光专注,“我原以为你问我这事的开头,是要先逼问我为什么救他。好在你还算是有两分良心。”
我看着他将最后一颗砂砾挑出来,“这个也是想问的。”
他抬眼瞥我,又低下头,从怀里探手取出一只小瓷瓶来,拔开塞子,将药粉倒在我伤口上。久违的知觉霎时回到身上,锥心的疼令我不由自主地往回收手,却被他扣住手腕,慢条斯理地将药粉又撒了一圈,方用纱布缠起来。
“我本也只是被派去收个尾的,走个援军的过场,契丹早早便设了伏,便是连只飞鸟也飞不过去。父亲叫我驰援的时候,是估摸着已然没有活口了的。是他命不该绝,受了那样重的伤还能留了一口气在,又恰碰上了沙暴,契丹没来得及清点战场。
“我同契丹的军队打了个照面,他们见是贺家的军旗,便让了过去,我才得以在他真真被埋了前把他拖出来,叫亲信暗地里送到了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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