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公公那尖利的声音一字一字掷在雪地里。
定远侯刚愎自用,抗旨不遵,念在侯府累世功勋,只褫夺爵位,收回兵权。
北疆战事正紧,骤然失了秦家军,再派旁人去慢慢熟悉已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是以兵权统交给了镇国大将军贺祁。
秦氏女已不配太子妃之位,另择大将军嫡女贺南絮,封太子妃,婚期仍定在三月初九。秦氏安北,封良媛,同日入东宫。
是比我预料的,还好得多。母亲松了一口气,沙哑着声,领着我们叩拜谢恩。
我该是烧的重了,一路上头都是昏昏沉沉,今日一遭,愈发像是梦一场。隔着马车的帘子,都挡不住民间的喜庆。上元节夜里没有宵禁,这个时辰了还是闹腾得很,喧闹得让人恍惚。
回了府上,母亲看着已经振作了不少,把事情一件件交代了下去。我本想去帮把手,祖母却叫住了我:“北丫头,你随祖母来。”我没做声,跟着祖母回了房里。
在外奔波了一日,祖母怕是一直强撑着,嬷嬷搀着她,甫一坐到榻上,她便剧烈咳嗽起来。再抬眼看我时,面容上是掩不住的憔悴和苍老。
我怕将病气过给祖母,就离得稍稍远些坐着。
祖母长叹一声,“丫头,委屈你了。”
我摇摇头,“安北不觉得委屈。倒是祖母,要保重身子。”
祖母略有些疲惫,慢慢跟我道:“有些话,祖母还要叮嘱你。你父亲和大哥去了,祖母知道你不好受,祖母也不好受。但你是秦家的女儿,你得撑住了,撑好了。”
她喘息一阵儿,才接着说:“以往府上势大,便是纵着你些也无妨,可如今今非昔比,府上已经倒了。没了侯爵之位,又没了兵权,想东山再起,绝非易事。”
我看着祖母,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闭了闭眼,“封你为良媛的旨意,是太子殿下亲求的。殿下总有朝一日,是要继位大统的,这后宫与前朝的联系,可谓是千丝万缕。”
我低下头,“安北明白了。”
祖母倏地睁开双眼,“祖母希望你是真的明白。”说着,她竟缓缓起身,朝我一拜。我慌忙扶住她,“祖母,使不得!您这是折煞我了。”
祖母却执意拜了下去。“此后你便不能是自己了,你的一言一行,都须得为府上考量。安北,你答应祖母,尽你所能,重现我秦家当年荣光。不然,等祖母去了,实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不是我要拜你,是秦家满门要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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