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人沙发里的男人一身烟灰色西装,衬衣扣得一丝不苟,直系到最上面抵着喉结的那颗。鼻梁上架着浅金色细框眼镜,指尖在交叠长腿放着的文件上轻点。听见门口的动静,稍稍抬了抬下颌。
曹依萱恍了恍神,想起几年前第一回见到时翊的样子。只是男人如今的眼神,隐在反光的镜片后面,她看不清。
视线稍落,曹依萱看着他衬衣领子下面永远的半温莎结想,不知道系它的主人,是不是也如此温和又绅士。
没人招呼她,曹依萱在时翊对面自然落座,没有丝毫紧张的样子。
时翊没说话,只把手上的文件推给她。
没有伸手去接,曹依萱垂睫看了一眼,淡笑道:“大师用过的钢琴,又过了这么多年,琴键自然磨损,这个,也能怪我吗?”
时翊没做反驳,替她翻了两页纸,“这架琴,你在安诺回国没多久,就已经拿到了。”
曹依萱一怔,脸上笑容有一瞬的龟裂,随即又很快恢复说:“我只是想找个更有纪念意义的时刻,送给她而已。所以才挑了她能去平城歌剧院演出这个机会。”
轻叹一声,曹依萱又说:“只是没想到……”
时翊抬眼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曹依萱却知道他的意思——全然没在信她说的
曹依萱撩了下长发,又看着那份东西自顾自地笑了笑,“时总,你可能还不是很了解诺诺。她可是个,很念旧情的小姑娘。算算时间,我和她认识,要比你早好多年。”
“我们要不要赌一赌,”曹依萱抬头,直视时翊,嘴角勾了个挑衅的弧度,“就凭你这几张纸,你看她是信我,还是信你。”
曹依萱言下之意很明白,你时翊拿到手的证据给安诺看,她或许会生疑,但要说就完全相信了,可能性却不大。安顾两家就算不念着对她父亲的愧疚,也会念着对她因为当年那场车祸先后失去父母,又为安诺挡了一劫,背后烫伤的疤到现在还留着的歉意。
时翊盯着她,看着她嘴角边像是毒舌信子一样的弧度,冷声道:“他们或许不会信我,倒是应该会信这两个人。”
“……?”曹依萱一愣,心跳莫名一沉。
视线一偏,看着从另一侧的小房间里走出来的两个女人,曹依萱浑身的血液,从指尖开始发凉。
“依萱啊,你怎么……你怎么能……”
“曹小姐,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还会有人来找我。我、我挺怕的,就全告诉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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