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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中帝后和谐的伯牙宫,女帝姿态舒展写意地坐看瑞雪纷飞,对面的皇夫苏伯喻正坐在琴案边饮茶,明明该是岁月静好的,可是空气里流动着飒飒的凉,不次于外面的风雪。自从大婚以来,这二人从来如此,相敬如冰,像是比拼谁的耐力更好一样,能不开口,就都不开口。

  苏伯喻不知不觉中走了神,他自幼就是个被人称赞大的人,钟鸣鼎食之家,嫡长子,父亲对他寄予厚望,三岁开蒙,四岁读诗书,七岁已然会文章,八岁考入京都国子监,从此一直都是国子监才学第一的。京都第一才子,名至实归,从同窗到老师,无不称赞他天资聪颖,满腹经纶。

  直到遇到这位名义上的妻子,她明知道他和挽妹情深意重,仍然一卷黄绢拆散了他们。像一把任性的刀,活生生捅入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说不上是恨多一些,还是厌恶多一些,反正每次看到她,就更思念白挽秋一分,这个女人的眼睛里除了空寂的冷,就剩淡漠的威,莫说女人该有的温柔,就连一个人该有的喜怒哀乐都没有。偏偏那双眼神太锋利也太透彻,每看他的每一眼,都令他有一种无处遁形的压迫感,就是面对他爹苏铮,都没有那么强的压迫感,无时无刻不是在提醒他:你苏伯喻,不如一个女人。

  可他每次想同她较量一番,都是一拳打在棉花里,无处着力,她连眼神都不给一个的平静无波,这是他这辈子唯一一个不服气的,也是这辈子唯一一个明目张胆看不起他的,譬如他此刻眼神森然地瞪着她,她还是拿手撑着头,坐在寒风呼啸的门口,望着“簌簌”飘落的雪,视他如无物。真是令人看到了就心头火起,放下茶杯,苏伯喻开口:“陛下可会弹琴?”

  女帝回头,看了一眼七弦琴道:“不会。”

  苏伯喻暗暗欣喜:至少在音律才学,你不如我良多,状似体贴地开口:“无妨,臣夫可以教陛下。”

  “不用。”

  女帝说完就接着看着外面的大雪,一副不想说话,“与我无关”的样子。

  “你难道就不想懂得音律之美?”

  “没用,朕自幼习武,是个粗人,这等文人雅韵之事,不适合朕。何况朕想听乐曲,自然有无数伶人愿意为朕弹唱,用不着朕像个伶人一样炫耀给谁看。”

  “……”直白坦率到天经地义,就像他会音律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甚至还只是一个伶人炫耀的卑贱之事。一针见血不留余地,真想一掌劈死她算了,还打不过。更窝火了有木有!狠狠地灌一大口茶,却发现杯子里的茶水已经在刚刚发呆的时候,被喝完了。唯恐被发现他的狼狈,忙不迭偷瞄一眼女帝,松一口气,又多几分悲凉,她又在看雪了,宁愿看雪,都不肯多分半点关注给这个名义的皇夫,可见女帝是有多冷心冷情。

  女帝望着大雪,想着之前出现在密道里的北羌人,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的旱灾,丢了两次的赈灾款,以及每到关键时候,就会被掐断线索,至今仍然是悬案的赈灾银失窃之事,不过仅有的线索里,隐约可见包括北羌人在内至少三方势力的神秘组织,还有刚刚赈完灾又嫁了三个公主掏空的国库,以及接下来的一场年节,又得花一大堆银子安抚那些个各怀心事的老臣,只觉得这漫天飞雪,片片都是压倒大昭的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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