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门上的牌匾还在,却只剩下了一小半,依稀看得见一个「段」字。
这里原是段克阳生前居住之所,后来段克阳病逝,烈枫遣走仆役,南园搬到烈府,这里也就空了下来。烈军出城激战之前,也知自己并无归来之理。放了一把火,把这里烧了十之六七。
而在门前那几株烧得半焦的垂柳下,端坐一名二十七八年的青年,亦是一身素白,品貌非俗,手中抱一柄琵琶,古雅非常,正是宋别离。
潘白华驻马雨中,侧耳细听。
潘家父子在京城之中,皆是出了名的风雅人物,音律上的造诣自然非凡。他只觉这一曲清幽中别有一种洒脱之意,倜傥风流,不拘一格。六朝烟水风致,不过如此。
然而细细听来,又并非全为一味闲适不羁,曲调流转,隐隐竟有清冷肃杀之情,只是十分含蓄,哀而不伤,分毫不损其中挥洒之趣。
宋别离虽见有人前来,并不理会,自顾弹奏不止。直待一曲完毕,方才立起身来,却又不是冲着潘白华,而是转向段府门前,深深一拜。
潘白华也不打扰,只等他一拜后起身,方才温文问道:「先生方才雅奏,实在是精彩绝伦。在下虽也对音律略知一二,但并未听过此曲,敢问可是先生自家所创么?」
宋别离手抱琵琶,微微颔首,道:「我有一个知交好友,和他相识时间虽短,却是一见如故。此人风采挥洒,实是世间一流人物,我曾答应为他谱写一曲,不想曲谱未完,他竟已过世。故而我在他故居门前弹奏此曲,以谢知音。」
潘白华不由感叹,道:「先生高义,大有昔日古人挂剑遗风。但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宋别离见他衣着虽简,却自有一种清华显贵之气,不同凡俗。于是说了自己姓名。潘白华也暗生敬意,道:「原来是宋先生,久闻大名,失敬了。」又道:「宋先生琵琶绝技,名动天下。京城中许多人也十分景仰,不知先生可有意去京城一游?」
他这样一说,宋别离也不免心动,他早知京城之中,颇有几家藏有世间难得一见的古曲珍谱,自己一直心向往之,此时正是个机会。但转念又一想,若到了京城,定然拘束颇多。不如游历天下,多见识一些人物,方能完成好友托付之事。
他定了主意,便道:「我那知交尚有一心愿未了,我此刻却进不得京。」
潘白华闻得此言,也不强求。又和宋别离谈了几句,一勒缰绳,调头离去。方行了几步,忽又想到一事,回首问道:「宋先生,您这一首新曲,却叫做什么名字?」
宋别离也未多想,应口答道:「清明雨。」
刹那间,正是暗红尘霎时雪亮,热春光一片冰凉。
纷飞雨丝飘落,如梦幻泡影,落在潘白华的发上,衣上。素白衣带在风中飞舞不定。半晌,他忽然笑了。
「曲如其人,名是其人。宋先生,我早该想到你的那一位知交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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