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里周旋咿咿呀呀的歌声……
“何长官不去和夫人共舞一曲?”
“老何,我记得你也会跳,去啊,让他们年轻人开开眼。”
“老何升了官,该不会不愿意跟我们这些下属跳舞了吧?”
半推半就着,他在众人的哄闹间踏进舞池。一曲热情的探戈刚刚结束,接下来是优美柔和的华尔兹,男人站成一列,女人站成一列,面对面挨个牵手进场。一,二,三,梁柳和他之间隔着三对人,就在碧莹的婚礼上,他们当时也跳了圆舞曲助兴。伸右腿,左前三步,转圈,他想起她那时没有留刘海,细碎绒毛般的额发在灯光下分明。并脚,右转,交换舞伴,他约莫算过再有四个小节,她会翩然来到他的身旁。旋转,移动,展臂,他们的目光相遇,她安然的微笑似乎在诉说甘之如饴的等待。
大厅四角的照灯大亮,梦幻的华尔兹结束,所有人行鞠躬礼,除了仲平。
他茫然地看向舞池男男女女的脸,怎么也搜寻不到那张魂牵梦萦的面孔。不对,明明跳的是华尔兹,他们为什么在舞曲结束时都不能遇见?
视线逐渐失去焦点,眼前的人群变作模糊的一团,仲平觉得心跳如雷、呼吸急促,左手捂着心脏,缓慢弯下腰。
“长官……”副官发觉不对劲,迅速跑入舞池扶起仲平。
“扶我出去。”
“我们长官喝醉了,要去外面透气,请各位继续。”
于是乐手吹响抒情的萨克斯风,众人重回舞曲中,美珍见副官对她点点头,知道仲平并无大碍,复搭上另一位舞伴的肩,腰肢轻摆。
夜凉如水,副官服侍仲平咽下一颗救心丸后,取出车里的毛呢大衣披在他身上。仲平仰首,闭目养神,不断深呼吸以平复方才发作的心绞痛。
“坐吧。”仲平闭着眼睛对副官说道。
军人俱乐部外的长街人影零落,与厅内的笙歌鼎沸宛若两个世界,他们沉默地坐在大门口的长椅,副官转头对仲平说:“长官,医生说了您这病是慢性病,再不能像从前抽烟喝酒了……”
“我知道,今天晚上开心嘛,多喝了点。”仲平依旧闭着眼说。
“心脏病不是小事,还是告诉夫人罢。”
“你越来越絮叨,枪林弹雨都走过来,现在老了,更不惜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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