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官,您请。”
“你…你们对她上刑了吗?”,何仲平终于走进审讯室,从左往右环视一圈,仍然不见梁柳的影子。
“您和我们长官是老相识,规矩您都清楚。冯太太嘴硬,不肯认罪,我们也是奉令办事,不得已为之。不过您放心,冯太太身娇肉贵,弟兄们绝对没让她受皮肉之苦。” ,刘秘书自然没有胆子诓何仲平,单看右手边一溜儿摆放完好的刑具就能知道,鞭子、烙铁、炭盆、电椅、木架、粗绳、针板皆在,空气里除了潮湿的霉味,印象中浓重的铁锈味、劣质香烟味、呕吐物的酸臭味一概没有。但是何仲平晓得军统折磨人的花样日新月异,不受外伤,不代表梁柳安全,恰恰相反,未知的危险更令人可怖。
“是吗?那你们有什么招供的好办法?”
刘秘书继续向前带路,不忘回头答道:“我们是帮冯太太洗洗脸。”
她在受刑的空当听那两个人叫这种刑罚水刑,梁柳在车上预想了一百种他们能动用的酷刑,她做足皮开肉绽的准备,却未曾料到她将无限接近溺死的感受。那本最早的成文法典《汉谟拉比法典》,她百无聊赖时的读物,有一条关于通奸罪的法规她至今清晰地记着:男子控告妻子与人通奸,若判定有罪,最终的判决将由神来执行,女子会被投入幼发拉底河,若神认为她无罪,她将安全抵达对岸;若神认为她有罪,她会被淹死。
古巴比伦人称其为:水刑。
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躺上头矮尾高的长凳、如何双手双脚被皮带紧紧勒住,只记得当进行第三次水刑时,她的头被蒙面的毛巾牢靠地固定着,动弹不得,鼻腔内的积水到达阈值,咽喉处因呛水涩疼,像两块粗硬的磨砂纸摩擦。她越想吸取氧气,湿透的毛巾就更严丝合缝地贴在她的鼻孔上。源源不断的水对着她的鼻子浇灌,缺氧的窒息感慢慢占据整个大脑,她有几秒钟感觉自己已经死了,只不过神经还保留着知觉。出于本能,她的四肢像通电般猛烈抖动,如同一个快要溺毙的人在水中挣扎求生。
这条法规就在此时在她脑中闪现,在这昏天黑地里,她想是否神在用水刑来考验她的清白。她猜测起神的判决依据,论心,她勉强算得上“奸”字,论身,她连一个拥抱都不曾有过。她忽然觉得自己既可怜又可笑,一定是通天晓地的神知道了她的心思,告诫她即使失去丈夫,她也不可能和那个人走在一起,一定是这样。
“冯太太,我再问你一遍,你有没有倒卖中央医院的药品给日本人,并帮助日军采买疫苗?”
终于,她感觉鼻子上方停止了浇水,这是审讯时间,如果她再不承认,他们会延长下一轮倒水的时间。何仲平看着梁柳脸上的毛巾在鼻子处凹陷了一小块儿,她的胸脯快速起伏着,两只手紧攥拳头,双腿渐渐停止抽搐。
“有还是没有,快说!”,上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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