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追源的胳膊上、脸上都是血污,头发被汗水一绺一绺地粘在脖子里。她开了门想要进来,却腿一软踉跄了一下,无力地跪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石岩冲过去搀住她,急得声音变了,“出车祸了?伤到哪里了,重不重?我找人送你去医院。”
门没关,石岩说着就要往外冲到走廊里去喊人。
陆追源勉强地拽住他的袖子,“不是我的血,是……是……”她的嘴唇直打哆嗦,“是顾皎的……”
她的眼睛里,眼泪大颗大颗涌出来,“死了……他自杀了……”
她克制着情绪,试图清晰地阐述来龙去脉。抬手擦掉眼泪,掌心的皮肤却比平日粗糙许多,她泪眼朦胧地摊手一看,手纹里干涸着斑驳的血痂。
陆追忍耐了一路的情绪骤然爆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地。
“他,他说要、要见我,不然跳楼,我接到疗养院电话,我就去了……可,可是……他看到了我,还是跳下来了……好多血……”
看她崩溃成这样,石岩心都被揉碎,顾不上头顶正在运转中的监控探头,俯下|身把她揽进怀里:“嘘……不要难过。”
他在心里把顾皎骂了百八十遍。虽然这么想可能对死者不敬,但是石岩认为,顾皎故意把陆追源叫到跟前,当着她的面跳楼自杀,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刺激,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顾皎其心可诛。
但眼下陆追源这么伤心,再说顾皎的不是明显不合时宜。石岩只好违心地挑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安慰:“别难过,他这是解脱了。”
陆追源头埋在他的胸前,哭得快要虚脱。他半拖半抱地把她哄到床上安顿好,一看她那个迷蒙的眼神和干裂的嘴唇,就知道坏了。
他摸摸她的额头,果然,巨大的刺激下好不容易恢复的身体旧病复发,又发烧了。
幸好她上次生病,还有剩下的退烧药没吃完的——这些生活上的琐事,他比她本人还记得清楚。
石岩熟门熟路地去她办公室里拿了药,倒了一杯温开水。
她吞了药片,舔了舔嘴唇,皱眉露出苦涩的表情,而后发出了一个音节:“糖。”
“啊?”
“我要吃糖。”陆追源用可怜的,央求的眼神望着他,牵着他的衣角喃喃说,“妈妈,太苦了,我要糖。”
石岩吓坏了,她不会烧坏脑子了吧?烧到三四岁的小孩智力?
“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你在哪里?”
“我是陆追源,我在……我在……”她胡乱地扫视周围的环境,肯定地说,“我在研究所里。遗传与发育生物学研究所。”
石岩犯了嘀咕:“也没烧坏啊。”
“我答对了……”她稚气地笑了,手掌一摊,“给糖,两块。吃药一块,答题一块。妈妈,你答应过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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