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毓川还算是识相,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但客户已经生气道:“是不是颜色的问题我不知道。你换一个设计试试看再说。”
冷毓川对着电脑屏幕,脑海一片空白,既不知道怎么换设计,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客户。
冷毓川活了二十几年都没跟人低过头,当年债主们上门搜刮冷家所有值钱的东西,甚至连牌子稍微好点儿的衣服也要抢,他连眼皮都不眨,也不肯说话,笔直地站在院子里任由几个彪形大汉把他的家搬空。
冷毓川的顶头上司也在这个沟通群里,立刻站起来远远地喊话,禁止冷毓川再跟客户交流。
上司在电话里亲自拍了十分钟马屁,最后的结果是冷毓川那个粉红色的设计通过了,但需要在卫生巾的元素上加上一对不知什么作用的小翅膀,以示“大气”。
冷毓川跟可笑的卫生巾和小翅膀搏斗了一个下午,而一墙之隔的唐伊乐和杜鹏程,则聊了一个下午的天,吃了一个下午的零食水果。
人生何其不公。
冷毓川暗自咬着牙,忍到了下班的点,把重新设计好的文件传给了领导,问:“我可以走了吗?”
他只是不想继续坐在这里,一边工作一边分心思考唐伊乐在跟别人聊什么了。
上司“啧”了一声,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两眼,最后却什么都没说,挥手让他走了。
直到当天晚上在餐厅里画画时,冷毓川才醒悟过来上司那道目光里的意思。
那是恨铁不成钢、想教训他几句,但又顾及他是老板的“关系户”,不得不把话吞回肚子里的意思。
他居然要靠情敌的荫蔽,才能勉强打上一份工了。
如果不是怕驳了唐伊乐的面子,冷毓川可能立马就要辞职了。
憋屈的冷毓川顿时觉得手里Lorenzo的大脸看上去都要顺眼一些了。
这幅画虽然也恶心,但至少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而不是别人硬塞给他的。
他工作的时间是装修工人下班以后,一般店里只有他一个人,但今天Lorenzo的女朋友方琳琳不知道为什么九点多的时候来了,坐在油漆到一半的吧台后面,开了一瓶起泡酒自斟自饮。
冷毓川没打算跟方琳琳说话,这个女孩虽然看起来长相打扮都很正常,但看他的眼神老是一副奇奇怪怪的感觉。
他很烦躁,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多欲言又止的表情?为什么有这么多难以揣摩的人心?
好像只有唐伊乐是坦坦荡荡,光明正大的,他一眼能看清的。
不对,现在他连唐伊乐也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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