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走了他,又送走了你。”
崔定桓阖目说,“你知道谁最不相信他会谋反吗?是我。可恰恰也是我让天下人都相信他谋反。他和谢钦崇尚仁义德行,当时四方鼎力不合时宜。谢钦是个清明的储君,但那不是个清明的时代。主上崇尚法令武德,铁血一统使国朝中兴,我自然要追随他。可是……”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对面的女子,“你入宫并不是因为我,我承认,我不希望你嫁给长风,可我同样不希望你入宫,哪怕你不选择我,你选择谁都可以,可是独独只有宫里,那是爱情不能及亲情不能度的冰冷所在,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费尽思量,在权诈血污里挣扎算计不得解脱,那不是我希望你过的日子。你知道我跟他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先皇绝不可能平白无故用一纸封诰夺了你去,他静默无动,可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与他的嫌隙,并不是夺人所爱之类,而是从那一刻开始,我与他之间的信任已荡然无存。那以后我走的每一步都不在是为他了,都是为我自己。”
“那长风呢?你对他,未免太绝情刻毒了些。”
“成王败寇,到了那种境地,已经不是我能掌控的了。况且,”他抬头看她,“人性本就无所谓善恶,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你不也一样?谢镛登基后皇子多夭亡,个中缘由当我不知?我和你,都是要下地狱的,只不过我要先行一步了。”
“我给你做了些酒菜,不知还有没有当年的味道。”她从食盒中取出菜肴,一样一样摆好,“你安心吧,芷清我会照顾的。”说罢,转身欲离去。
“伽罗,”听到这,韩太妃停下脚步,但并未转过身,只听他继续说:“有机会的话,帮衬一下世侄女,不要让他们这一辈再步我们的后尘。”
余光中,妇人的背影越来越远,在狱道尽头消失不见。
崔定桓看着韩太妃送来的酒菜,自斟自酌,烈酒入肠,恍惚间回到了年少时,他、沈长风、韩伽罗读书玩闹的时光。苦笑了片刻,缓缓拿起了碟中唯一一块沾了桃花瓣的糕点,送入口中。
一切该在这里结束了,朝朝花迁落,岁岁人移改。今日扬尘处,昔时为大海。
崔定桓忽觉疲累,按了按额头,直觉眼皮发沉,悠悠便仿佛回到书院的望山亭,
“这世间条条道路终有归途,凭什么你那里是彼岸,我这边就是苦海。我偏要争一争,且看最后胜负几何。”
“今日是你我最后一次把酒言欢,来日朝堂相争,不必留情面了。”
其实哪有什么胜负,都是青史中一粒尘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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